炒菜一上桌，两人就开始狼吞虎咽，在下班路人的眼中，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秦铜从起床到现在没点东西下肚，上班也是忙得连水都没喝两口，他确实饿极了。

徐彪更是夸张，没菜了汤汁拌饭，硬是再干一碗，也难怪他不胖。

秦铜先吃饱点上一根烟，就开始打量起胖子来，圆脸短发宽松的黄色T桖，让他笑起来像个铁憨憨。

“胖子你说你上个月工资都用来干啥了？像个难民似的。”

徐彪一脸不屑，放下手中的碗抽两张纸巾擦擦嘴，回应道：“明知故问！”

秦铜确实知道他的钱花在什么地方了，也劝不住他，毕竟谁没有一点烧钱的爱好呢。

就在此时一位下身穿着牛仔短裤的靓女路过，胖子当即就像机器被激活了一样，从纯净的眼神中冒出一缕精光，从下到上把美女扫描了一遍，等人走远了才吞了吞口水。

秦铜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徐彪在学校读完高一就不读了，出来社会打工还没满一年，跟他一对比确实很“单纯”呢？

然后继续开玩笑道：“收收味，学校的美女不是更多吗，干嘛不多读一点书。”

其实秦铜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中专没毕业就外出打工了，不然也不至于除了黑厂没得选，看着刚满十八的胖子，想叫他多学点东西，不至于像他一样。

徐彪误以为说他好色，当时就来劲了。

“我跟你说啊，对女人就要舍得花钱，你别看我长这个损样，某会所的技师还不是照样对我跪舔……。”

秦铜笑了笑，这种高消费场所他可不常去，也听胖子吹过N多次了，技师的工号不断变换，唯有“加钟”是永恒的主题。

“打住！吃饱了吧，该干正事了，把你姐的某信给我加一下呗。”

“下次一定！”徐彪拍拍屁股就走，往厂区走去，估计是找地方睡觉去了。

秦铜点上了第二根烟，有些口渴便去旁边的小店买功能饮料，刚买完出来就在路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记忆回到他刚进厂那一天，黑中介把求职者安排到同一辆大巴车，等人到齐就往厂区出发。

秦铜背着黑色的大背包，上车后发现已经坐着不少人，找了一个偏后的座椅，旁边还空着，就把背包放在靠窗座椅上。

看到窗外有好几个黑工头催促着求职者上车，大多数人是被面包车拉过来的，拉着行李箱，挎着大包小包速度也快不起来，应该是从S市各处招聘的人。

秦铜扫了一眼车厢，发现有好几个人跟他一样背个黑色大背包，每个都塞得满满，放在大巴车的物品横栏处，估计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上车的人源源不断，他把自己的背包也放到物品栏，用力推了好几次才勉强塞进去。

秦铜看着游戏攻略，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大概等了个把小时，人终于来齐了，车也塞得满满的。

他眯着眼睛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工价这么低，还有这么多人抢着干，要不是听说这个厂不是流水线作业，做一个星期就可以借支，他也不会闭眼交证，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稳下来。

凭借以往的经验，很快就想明白了，天朝国人口基数庞大，最不缺的就是人力资源，大家都是要讨生活的嘛。

但是能做到工期的有二十个人就不错了，一般都是第一天面试跑路一半，上完第一天班又要跑一半人，不然黑厂也不会天天招人。

大巴车驶进高速后，巨大的困意袭来，旁边好像坐着一个收拾挺干净的小伙子，秦铜不一会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由于昨天过于放纵，白天做完日结，晚上拿到钱后马不停蹄跑到网吧玩游戏，等他从网吧出来已经是今天早上了。

这个年代也不叫网吧网咖了，这个**所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电子竞技馆”

统一配备的电竞设备，得到了官方的认可，跟体育赛事挂钩，包厢里面还是带床的，收费也不言而喻水涨船高。

秦铜一路上的睡相别提有多难看，流点口水都是轻的，都做到三和大神这个地步了，自然也不会怕丢脸。

大多数三和老哥都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会刻意去经营自己的人脉，都是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

再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知何时，“大哥，到了！”

坐在旁边的小伙子把他晃醒，刻意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声线，生怕他听不到。

秦铜刚起身，旁边的小伙子就迫不及待地挤下车，估计是他的睡相给别人造成了困扰，出于家教才没有提前唤醒。

秦铜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等前面的人走完才提包下车，走到行李车厢，他的大红桶留到了最后，里面装着竹席一些生活用品，丢哪都没人捡的东西。

黑中介叫大伙在此等候面试，厂区那边正在安排人过来接手；秦铜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些许，人生地不熟只好服从安排。

此时外面艳阳高照，中午的饭点也已经过了，面试往往比上班还辛苦。

秦铜看中了一颗柳树，大树底下好乘凉，提起红桶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几个头发蓬松，脚穿拖鞋的人正围成一圈，其中一个左手握拳，摆到几人面前，后几个也纷纷摆同样的姿势。

姿势摆好就准备拍照，秦铜心喜表示要加入，他是找到组织了，接下来开始对暗号，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追魂夺命流水线，暗无天日鬼车间。”

“生死轮回两班倒，废寝忘食终无言！”

“加班加点不加薪，螺丝打到手抽筋……”

“一顿操作猛如虎，工资到手两千五？”

秦铜也接了一句：“初见不知提桶意，再见已是提桶人。”

不止是他一个提着大红桶，还有四个也提着大小不一的红桶，另外还剩一个画风清奇的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