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中作为寄宿学校位置很偏，城市边缘连着农村的地方找个房屋中介都难。

曲森沿街寻摸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找人打听了一嘴才知道，九路终点站那有个**站，顺带着做中介生意。

八月末雨后的早晨虽然有点凉，但放晴后太阳比盛夏还毒辣。曲森折返走到九路车终点站时，脑袋都快被晒出油了。

站街边寻摸**站在哪的时候，马路对面坐台球厅窗台上抽烟的黄毛注意到了他。

确定没认错人，黄毛转头对着屋里喊：“利哥，昨天那小子在外面。”

差点偷了姚佳雯学费的小偷正架杆瞄准呢，不耐烦的问黄毛：“哪个小子？”

“啧，二路车上那个。”黄毛小子提醒道。

“草！”小偷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拎着球杆冲出台球厅。

曲森手挡着太阳光眯着眼找了一下，看到了福利**的招牌正准备过去，就听到马路对面有叫骂声：“小13崽子你给我站那。”

曲森下意识寻声看去，正看到昨天公交车上的小偷和一黄毛混混拎着台球杆冲过来。

“坏了！”曲森暗骂自己点背，第一反应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跑。

可往哪儿跑？

记忆里终点站附近有个派出所，可年头儿太久了，一下想不起来具**置。

迟疑的功夫小偷带着跟班冲过马路，球杆指着曲森一脸凶相的喊：“小13崽子，嘴贱是吧，今天牙特么给你掰了！”

“敢动我，找人废了你！”曲森知道自己体力不行，现在跑多半被小偷追上。索性站在原地，面露狠色的威胁对方。

说是威胁，也是曲森真实的想法。

他心里已经发狠了，眼前这个小偷今天要是真敢动自己，不介意花个一两万找人断他几根骨头。

人靠衣裳马靠鞍，曲森要是昨天那副穷酸模样，说再狠的话小偷也不会顾忌。可今天他一身kappa，虽然不如阿迪耐克大牌，但小偷比较懂行，知道这牌子街面上基本没假的，而且也不便宜。

一个可能是有钱家的小子威胁自己，小偷摸不准情况，心里还真有点含糊。

心里含糊，架子不能倒。

小偷没敢直接动手，球杆指着曲森：“我尼玛，给你能耐的。来，跟爷说说，你找谁废了我！”

曲森看小偷的嘴脸就知道被吓住了，正要开口，身后响起一声：“找我废了你！不服呀！？”

小偷看向曲森身后说话的那位，脸上凶狠的模样僵住了。

曲森回头一看……也愣住了。

“波，波哥……”小偷看着大步越过曲森立在自己面前的汉子，吓得腮帮子直抽抽。小小的后退半步，硬挤出点笑脸儿：“波哥……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麻痹！”波哥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的小偷原地转了大半圈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特么看几把呢！”波哥照着黄毛肚子又是一脚。

黄毛“啊”的一声坐到地上，捂着肚子脸疼的煞白，连声都吭不出来。

一巴掌一脚放倒小偷跟黄毛，波哥转头面对曲森的时候脸上的凶悍消失不见，居然还有些局促。

眼睛看着曲森的腿，有点磕巴的问：“他，他俩怎么地你了？”

“没怎么地。他俩昨天要偷我同学，被我拦了。”曲森看着眼前穿着紧身黑背心，露出黝黑腱子肉的男人，一下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波哥大名叫肖波，曲森的爹当年就是因为救他，才大冬天跳冰窟窿里淹死的。

曲森打记事儿开始就恨不得他死，就算从小学到初中，肖波一路警告学校内外的小混混小痞子不准欺负曲森，还时不时通过学校里的混混送钱，曲森的恨意也从来没有消减过。

上高中后听人说肖波犯事儿进去了，曲森还高兴了好久。

奥运会那年曲森到奉天跑业务，当稍回安市换二代身份证，换完办了邮寄就走了。肖波不知道通过谁搞到了邮寄地址追到鹏城。

曲森清楚地记得，俩人见面时他和此刻的表情差不多，根本不敢看自己。递了一张银行卡，磕磕巴巴的说里面有二十万。还让曲森把卡留着，以后还会往卡里打钱。

几岁到十几岁的曲森恨肖波，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就不会没了爹。

二十多岁的曲森心智成熟了，也见多了白眼狼，听多了丧良心的事儿，心里对肖波已经没有恨了。

毕竟，当年他落水时也只不过是个贪玩的孩子罢了。

尤其是看到他知道自己的消息后巴巴追过来，瞅装束模样二十万很可能是全部家当了……曲森心里居然还有那么一丝感动。

曲森没收银行卡，请肖波喝了顿全程没说上三句话的闷酒。

临分别时告诉他：“我不怪你了，也不缺钱，你好好活着就算对得起我爸了。”

肖波哭了，坐马路牙子上捂着脸呜呜的哭，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

曲森没等他哭完就走了，之后俩人再也没有见过……

“你，你怎么跑这边儿来了？”肖波见曲森愣神，尴尬的没话找话。

“我啊……”曲森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示意了下十七中的方向：“我今天报道。”

“你在十七中上学呀？”肖波非常意外，他察觉到曲森好像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

“啊，你干嘛呢？”曲森其实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视线投向曲波身后的俩跟班。

“没事儿，瞎溜达。”肖波含混了一句，看向台球厅门口看热闹的几个小子，指着曲森虎着脸吆喝：“认准了啊，这我弟弟。在十七中上学，都特么别招惹他！”

城乡结合部这一片儿曲波绝对凶名在外，混台球厅的一帮小痞子小混混赶忙陪着笑脸应声。

“小勇！”肖波伸手指向理发店门口抽烟的小子：“告诉你们学校那帮小崽子，都给我把眼珠子擦亮了。哪个特么要敢我弟，你们一帮谁也别想跑。”

“不敢，不敢。”叫小勇的小子点头哈腰的应声。

“那小子是你们学校的，谁敢跟你扎刺儿你就找他。”肖波指着小勇对曲森说。

俩人说话的功夫，一辆出租车从旁边驶过。

车内的姚佳雯透过车窗看着曲森跟几个不三不四的混子站在一起，旁边地上还坐了一个躺着一个，显然一帮人刚刚打完架。

跟一帮痞子在大街上打架的能是什么好人，姚佳雯眉头紧皱，扫了一眼曲森挪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