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路不看路的？

后来，顾知栀是怎样领到粉笔，再怎样回到教室里，她是记不真切了。

只知道她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眩晕感让她无处遁形。

“顾知栀同学去了那么久啊，是找不到路吗？”物理老师见到她回来，如见了救世主，很激动地接过粉笔，毕竟，终于可以上课了。

顾知栀摇摇头，眼眶里还泛着红，她埋着头很快回到座位。

“怎么了？”周子茉问。

她将物理书摆好，又捏紧了钢笔，只是因为力气太大，捏住钢笔的小手骨节泛白。

“没事。”她轻轻开口，好像很轻松，只是吐出来的时候带着点点颤音。

周子茉不言，她对上顾知栀那双乌黑干净的眼神晃了晃神，眼眶还泛着红，没猜错的话，她刚刚哭过。

顾知栀心里很乱，她怎么也不能静下来。

林彻的冷漠虽然是有所预料，可那近乎刻薄的语气还是让她伤了心。

她想厘清他的思路，可是却如一团乱麻，心里也隐隐作痛。

那就先不想了，顾知栀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课本上，果然好受很多，于是接下来听得很认真。

很快，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一下就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

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打闹的打闹。

今天轮着顾知栀做值日，她要把教室都打扫了才能走。

当她把最后一个座位的椅子对齐以后，才发现教室里早已空无一人。

四周静谧下来，侧着眼看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还飘着小雨。

她没有随身带伞的习惯，“唉”了一声，今天可能又要淋雨了。

雨不大，看起来绵长又柔和，但这样淋一路还是会把衣服打湿的，她一路小跑，得赶紧到车站才行。

女生仔细盯着脚下的小水洼，却不知道，有道复杂冷冽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从教学楼一直到校门口。

在离校门很近的楼下，有位穿着校服的男生，颀长，高挑的身子无声伫立，他朝着女生离去的方向露出看不清的神色。

“彻哥，今晚去网吧开黑不？”洪川狗腿似的递上来一把伞，看到林彻手里的烟愣了一下。

彻哥又抽烟？今天抽得有点多了啊。

林彻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俊逸的眉眼在明暗的火星下透露着一丝诡异的妖冶，他吐了口烟雾，缭绕了原本凌厉的眼神。

他皱了皱眉，看起来倦懒又随意，眼睛却是一直追着顾知栀的身影。

“不去。”

声音沙哑又低沉。

他扔下烟，用脚捻灭了火星。

洪川本来想问问为什么不去，今天彻哥的心情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却见身边的人举着雨伞，以很快的速度朝校门迈着大步走去。

“彻……”哥这个字还没出口，洪川就傻眼了。

他家帅气又高冷的老大，举着伞快步走到一名女生面前，然后直直停下，冷着脸，但却是朝着女生的方向的。

女生低着头小跑，并没有看见老大。

然后就，撞了上去，撞了上去，撞了？

不对，这明明是老大在碰瓷好吧！

洪川无语望天，他莫不是看错了？

而这边。

顾知栀感觉到头上传来清晰的痛感，边捂着头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

抬头见到男生冷漠疏离的脸，声音戛然而止。

林彻不满地皱起眉，扯着讥讽的笑，冷冷地：“你走路不看路的？”

一天能遇到林彻两次，每次都撞到他，顾知栀也不明白这是命运怎样的安排。

听到他冷冷的声音，顾知栀鼻子里泛出一阵酸，委屈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对不起。”她小声的说，声音温软又带着些颤抖，听起来可怜巴拉的。

林彻眯缝着眼，女生在宽大的校服里显得小巧又清瘦，刚淋了雨，额间的头发还湿润地贴在脸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婉转明媚，此刻还笼罩着一层茫然。

艹

他低低咒骂了句，垂下眼皮看向一边，眸色有些不明。

顾知栀听到他这声，以为是骂自己，随即又是一阵晕眩，差点没稳住身形倒下去。

他骂我。

他竟然骂我，他以前从不会这样的。

阿彻真的是，变了好多。

这一年没见，他的气质截然不同，五官更深了，尤其是眼睛变得格外凌厉。

那双眼，还是曾经那样清澈冷然，有些疏离，但现在还笼罩着一层骇人的阴霾。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冷酷又阴郁，流露着讳莫如深的坏。

话说，她听说了林彻抽烟，打架，逃课，等等不良少年的行径，起初她是不信的，可当上次那两人对他毕恭毕敬喊着“彻哥”时，她有些动容。

好像上次，她闻到了烟味。

这种味道很淡，不浓烈，却清晰深刻。

于是顾知栀想也没想，走进了林彻，踮起脚尖，扯着他胸前的校服闻了闻，果然一股烟草味。

“你抽烟？”

林彻没说话，复杂地看着她凑近的脸在自己身上闻，如果顾知栀此刻抬头，就能看见林彻阴郁的眼中还透着几分伤感。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她不解地抬起头，抽烟这种事，他不是最讨厌的吗？

林彻冷眼，轻笑了一声，透着讥诮。

她这难道不是明知故问？

“你管真多。”

他冷冷地将顾知栀在胸前乱扒拉的手推开，然后不紧不慢地整理了校服，疏离又冷漠。

洪川看热闹地凑在二人面前，心里已经八卦半天了。

这新来的小仙女竟然敢对他们家彻哥动手动脚。

真是，好生刺激！

听这语气，难道他们两人认识？

“小仙女，你认识我们彻哥？”洪川笑得像块狗皮膏药。刚刚两人的语气奇奇怪怪，他心里跟猫抓似的，突然间很想让他们之间发生点什么，毕竟老大可是头一回这样反常。

顾知栀呆呆的，将视线落在洪川身上。

小仙女？她茫然地想了想，又仰头看着林彻，他不屑地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然后臭着脸看向一边。

算了，阿彻还是不愿意认我，就不要让他麻烦了。

“不认识。”她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慢慢开口，像蚊子。

这一声不认识，语气平静，像没有任何情感。

却在林彻心里划过一道口子。他冷冷一笑，神色晦暗不明。

不认识？真的不认识吗？洪川不解地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