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顾玖柒心里就发过狠，谁也别想再欺负她，因为不怕死，命都不在乎的人谁还能狠过她？

可她出来还没过夜呢，就接二连三的被打脸，她是不怕死，禁不住被人这么盯着，那老太婆说的对，总会请得到。

被带到熟悉的门前，顾玖柒霎时挺直了背脊，她以为不怕，实际上紧张到汗毛都根根的竖起来。

房门开了，焚香味猛的闯入鼻尖，顾玖柒站着没动，腿都是僵直的，直到身后有人推了一把，房门关上，保镖跟进来正欲关门，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你们出去！”

“老夫人。”保镖觉得不妥。

老人家自顾自的跪在蒲团上敲起了木鱼，闭着眼睛在念着什么，保镖见状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顾玖柒一进来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遗照，对上那对锋利的眼睛时猛的转过了头，像有双手扼住喉咙口，顾玖柒这才发觉连呼吸都是打着颤的。

“去给他上柱香吧。”苍老又威严的声音响在耳边，顾玖柒只觉得身上有些冷，她站着没动，神情有些悲怆更多的是倔强。

木鱼的声音像道魔音紧紧的缠绕着她，让她忍不住想逃离。

“您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不是来听你敲木鱼的，也别指望着我忏悔什么的，我有没有罪你心里清楚。”

木鱼声夹着这念经文的声音中间若有若无的像有声叹息，顾玖柒只觉得心乱如麻，脚步一转竟真的调转了方向朝着遗照走了过去。

拿着香点了几次才有了火花，顾玖柒惨白的脸透着一股狠戾，“小姨夫，你死了，我们的账不算完，等我去下面找你，咱俩的账接着算，你的死罪有应得，和我却无关，您该找谁找谁去。”

“哎！”重重的叹息过后，木鱼声停了，满脸褶子的人站了起来，“你也恨上我了。”

她在说恨，顾玖柒却听到了个“也”字。

“臭丫头，我是你姥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顾玖柒一听这话却笑了，这是来打亲情牌了？“别，白家人我高攀不起，妈我都不认。”

人真是不禁老啊，老太婆一笑脸上的褶子就堆起来了，“小柒啊，你真是瘦了，外婆啊看着真心疼。”

前头是姥姥，后头是外婆，顾玖柒当然听得清这里边的亲疏，以前总觉得白家人冷漠，但大事上总是拎得清的，现在看来白家的女人骨头都是冷的。

“比起您说这些掉牙的酸话，我更喜欢听您骂我。”不是她贱骨头，老太婆此刻笑容温柔，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着把她大卸八块呢。

“你妈说你油盐不进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在里边六年也没把你这一身反骨折腾掉，罢了……”老太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你出来就给你妈添堵，还把自己折进去，划得来吗？”

“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和阿笙情投意合，喜结连理哪不对了？”一句阿笙，顾玖柒差点没咬掉舌头，胃里直冒酸水。

老太太看着她，眼里闪过晦涩的情绪，重重的叹一声，倒了杯茶推过去，“定是渴了，喝吧。”

顾玖柒是真的渴了，喝完自己又倒了满杯，就像老太婆说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总不会给她下毒吧？这话心里刚冒出来，下一秒头便晕晕的，顾玖柒猛的站起来，用手指着老太婆，“你……”不过几秒的工夫顾玖柒便觉得头重脚轻，猛的栽了下去。

昏昏沉沉的时候顾玖柒听见了一个声音，“小柒，外婆是爱你的，六年前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可五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只能委屈你了。”

顾玖柒用尽全身力气笑了笑，这时候听见电话响，却是再也没有力气掏出来了，顾玖柒心疼奶包的粽子，怕是要扔掉了。

顾玖柒梦里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你这个孽种，你既然不知感恩，那就去死吧……”

女人的声音夹着滔天的怒火，手里的尖刀泛着悠悠冷光，直直的扎了过来，顾玖柒呼吸一窒，情急之下抓住了刀柄，可还是迟了，尖刀已入了半分，胸口红琳琳的血猛的喷洒出来。

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拉扯，忍着不适，顾玖柒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生的吗？”

女人笑了，声音很大，样子怎么看怎么疯魔，布满风霜的脸有些扭曲，“孽种而已，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说罢，手上用了全力，那目眦欲裂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想将她挫骨扬灰。

顾玖柒心痛的闭上眼，彻底放弃了挣扎，她以为只是不爱，没想到这个生了她的人如此恨她。

胸口越来越闷，死亡好像越来越近，逐渐弥漫的窒息感让她喘不过气……

倒地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女人疯狂又狰狞的笑，原来她真的要她死。

死了真好，玖柒只觉得浑身轻松，活着真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