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和槐序一大一小两只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师尊就是师尊，霸气，赶人都不带给句解释的。

“序儿，跟姐姐去房间，姐姐还有话要问你。”

沈烟说完，往小院的西厢房走去，槐序听话的跟在她身后，一同进了沈烟房间。

沈烟拿出挂在门边小布袋里的火折子，又从桌上拿起师尊给她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蜡烛，烧了十几年，就下去了一丁点儿。

点燃蜡烛，橘黄的烛光照亮了屋子。

西侧厢房就一间，一张小床，一把椅子，一张摆满干花的桌子，一个上层放着几本书，下层摆着几件换洗衣物的竹架子。

寥寥几样东西，显得整个房间很是空旷。

沈烟走到小床旁，弯腰从床底拿出一双鞋穿上，然后坐在床沿，抬手示意槐序坐在凳子上，槐序乖巧坐下。

“序儿，你是怎么进来的？”

死亡谷里，除了师尊和她外，槐序是第一个进来后还能安然无恙的人。

之前沈烟埋骨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几个壮汉闯进结界。

壮壮实实的汉子，进来不到一个呼吸，就通通都倒地而亡了，就好像灵魂突然被抽走。

“序儿不知，序儿是被大雨淋醒的，醒来的时候就在那里了，然后姐姐就来了。”

槐序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回答，眼神闪烁。

“你是哪里人？家在哪？”

“离谷十里外的雪兰城，有一家地下奴隶场，序儿是上个月被父母卖到那里的，序儿没有家了。”

难怪那么瘦弱，奴隶场里的孩子，能完整的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吧。

这么一听，这孩子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沈烟又觉得太过巧合。

其他活物一进来即刻毙命，槐序却什么事都没有。

找了十五年都没有找到能吸引她的尸身，偏偏槐序来的第二天，她就找到了。

而且一开始触碰女尸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女尸对她有吸引力。

她失去意识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算了，不想了，就是可惜了那碗粥，师尊送她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把粥一起送出来。

“序儿，粥还有吗？姐姐饿了。”

“有，锅里还有，序儿去给姐姐盛。”

槐序说着就站起身来准备去厨房拿粥，不过被沈烟拦下了。

“夜深了，序儿睡觉吧，跟昨晚一样，睡姐姐床上就行，姐姐去厨房喝粥。”

看到槐序鼓鼓的小肚子，想来是已经吃过了，便没有喊他。

进了厨房，沈烟拿起灶台上一只崭新的白瓷碗，从锅里舀了一碗粥，慢慢的喝着。

粥有些凉了，不过真的很好喝，好喝到让沈烟泪流满面。

她都快忘了人类的食物是什么味道了，一直安慰自己做鬼挺好的，其实她更喜欢做人的感觉。

喝完粥，又从院子里打上来井水，喝完半瓢水后，沈烟在自己房间前的矮阶上坐下。

这一刻，她才真真实实的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师尊的房间还亮着，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在窗户纸上，沈烟双手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

十五年来，无数个夜晚，沈烟都是这样度过的。

师尊有时静坐，有时看书，直到天明。

也有时候，连续几个晚上都不点灯。

师尊看书静坐时，沈烟就在院子里坐着看他，师尊不点灯的时候，她就在床上躺着。

那么多年，师尊和她说的话不超过二十句，最久的那次，七年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没想到说的最多的一次，竟是赶她走。

“师尊，徒儿不想走。”

回应她的，是一阵夜晚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