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北传说抖音微信小说德沃洛仁和全文在线免费阅读

小说:暮北传说 小说:架空历史 作者:暮水寒歌 简介:故事背景为一个帝制的架空世界,主人公洛仁与弟弟随父亲外出打猎,在返回的途中,发现自己所居住的村镇整个不见了,后来因为一次意外,他与弟弟和父亲被强人所掳,后来逃跑时与其走散。从此他便踏上了寻找父亲和弟弟以及揭开村镇消失之谜的道路。一路之上,他见识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时局变化,体会了各种的人生百态、世事无... 展开 角色:德沃洛仁和 《暮北传说》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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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玉质授堂(2)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暑往寒来,秋去冬至。这年的十一月二十四日下了场大雪,银状素裹了整个玉质授堂。洛仁买了件厚绵衣穿在堂授长袍之下,冒着寒风走向尚飨堂,黄昏时灰黑色的阴云昏暗了天空和大地,洛仁心中的悲凉顿生,父亲和弟弟,你们会在哪儿呢?

餐堂并不暖和,他坐了片刻,口中依然呼出阵阵白气,便将双手虚握着合在一起靠近嘴巴,用呼出水汽的温度取暖。

“真得那么冷么?”

洛仁顺着声音向旁边的桌子旁望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五官硬朗的少年同样望向他。他的眉毛和双眼紧凑而有力地组合在一起,透着一种精明强劲的力度,那高凸出的颧骨,头上披散的黑发,看起来像一只充满力量的野兽。 他望向洛仁,举起桌上手边的一个白瓷瓶,说:“这是我在南柯楼烧的热水,兄弟要喝点么?”他的声音中隐隐透着与他外貌并不相配的青年人的儒气和脆嫩,但却在尽量让那声音显得更成熟。

洛仁笑了笑,说:“既然是热水,为什么不见水汽呢?”

“我这个和别的不一样,热度是隐藏在冰冷之下的。”他说着起身走近,将瓶子立到洛仁的桌上。“来试试。”

于是洛仁灌了一口,只觉得一团火顺着咽喉一直延续烧到了胃里,他忍住咳,说:“这是酒,授堂不让带。”

“不,是隐藏了热度的水而已。”

“明明是酒。”

“那又如何呢?”

“你不在乎么?”

“你喝了这个身子没暖么?我,呵呵,你尽管去对总授官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想要你承认这是酒。”他忽然想到些什么。“就因为你是——弘力么?”

“这是我的名字。你如何会知道?”

“你眉眼间有一股气。我猜到了你是弘力,那个将军的儿子。”

他突然笑了,“不,请只叫我弘力!”

晚上是礼学的礼仪堂授。礼学之下分为两个大类,一是道德人伦之学,二是礼仪律法之学 ,所学之物虽与平常生活息息相关,但落实在堂授书上却是些意思晦涩的文字,唯独礼仪之学有些玩味,礼仪堂授时会有授官与一些小生于众人面前演示,所学之物如用餐时与长辈的坐次顺序,进餐的前后顺序,同辈间的行礼之法及面见君王时的跪拜之法等等,有时一些小生会在众人前效仿授官的动作,但往往走了样,这时便是整个授堂欢乐的时候,洛仁虽也陪着笑,但对这礼仪总生出一种繁文缛节的鄙视感。

二十五日是暮北国的易食节。当年太宗皇帝亲征渊国之境,图谋收取南原被侵占的土地,但战事不利,被圣主耶和围困于暮阳河的下游支流,一时太宗驾崩的消息传到暮北都城,众臣皆欲立太宗的嫡子为新皇,并令暮北国上下斋戒七日,以悼君王在天之灵。那并未死的太宗皇帝听到这讯息,惊得身上的伤又重了些,眼看皇位不保,又有何心恋战,于是不惜牺牲众多军士的性命,拼死突围出去,心急如焚地赶往都城。当年的十一月二十五日到达之时,全国的人民已斋戒五日,此消息马上传遍暮北上下,于是暮北人民为欢庆君王回归,易斋戒之食而为佳肴美馔,自此以后,这天便成了暮北国的节日流传下来。至于太宗皇帝后来如狂似疯般地诛杀异己之人,一时几乎杀尽了朝中多半的重臣,那便都是后话了。

昨天黄昏洛仁和弘力在尚飨堂一起灌光了瓷瓶中的酒。两人的禀性原来十分投契,相聊后都直叹相见恨晚。今天的易食节授堂休了假,于是二人又约在内城的赤炭居再会。雪层已然积厚,洛仁快行了几步,想让自己的身体暖起来。赤炭居是一座全木制的二层阁楼,里面是吃烧酒烤肉的好去处。洛仁爬上二楼去寻弘力,见他坐在靠近窗口的火炉前,于是走上前去。

火炉之上覆盖着细密的金属丝网,弘力早已在上面摆了许多肉块,白汽伴着肉香一起飘散在空气里。

“怎么才来,昨天那酒没喝尽兴,坐下!”

“我喜欢你身上的豪气,但我并不能喝许多,昨天实在是难推辞你的真性情。况且文试生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那喝少些好了。没这股拗劲就不是你了。”弘力虽然豪爽但却不粗鲁地勉强别人。“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一样从武。”

“我和你想得一样,虽然知道你多半会做武试生,但心中却很希望你能从文。你和我在这授堂见过的许多人都不一样。”

“你也如此,我总活在爹的影子里,看不清很多人的嘴脸,你的态度很不一样。”

“是你的态度转变了我的态度。”洛仁说。“我不应该将你归为一类。”

“开始夹肉吧。”弘力说着,倒满了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洛仁只随着喝了几杯,但绯红已爬到脸上,因在酒中迷醉,又得遇弘力,遂抛却了适才的话,渐渐多喝了起来。不久后已然精神涣散,意识模糊,却大声道:“喂!你知不知道,我有很多的暮红,我是……是个有很多暮……红的人,真的!”说着掏向自己胸前的衣料内层,几十枚暮红铜币哗啦啦地散布在桌上。“看!今天我请!你知道这钱哪来的么?!妈的!”

第二天,洛仁躺在南柯楼的床上睡了半日,上午礼学和史学的堂授都错过了。醒来之时依然觉得头痛,想起昨天和弘力在餐馆的事,忽然惊得余酒变作冷汗渗出来。他急跑出南柯楼,竟见到弘力向他走来。

“醒了?我正要去看你。”

“我昨天喝醉后说了什么么?”

“你只是睡,能说些什么。”弘力说着拿出了昨天的暮红币。“我扶你时从你胸口掉出来的,这么多,哪里来的?”

“我不能说,但请相信我!我不会触犯暮北律!”

“我相信,这些给你。你先歇。”弘力转身而行,没让洛仁看到他脸上复杂的表情。

可洛仁却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三年前父亲,弟弟和自己的事,还有那暮红的来历,应该已全然说了出去。虽然他一直觉得问心无愧,但总觉得这钱是个易生祸端的事物,这一切都要看弘力的品性了。

洛仁已习惯了授堂的节奏,只觉得一天天不断地过去。十一月到明年五月只剩七天的年假,五月初大堂试便会开始,各州的小生齐聚于玉质堂,一群群地在那旋天楼进进出出,直到八月中旬方才完成所有堂试。洛仁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常与弘力在巨剑城中游逛,两人依然会不时地去约酒,虽聊了很多,但对易食节那天的事却绝口不提,洛仁不禁又对弘力看高许多。

不知觉中已过了两年的时光,洛仁也长高了不少,三天后终于能去参加授堂每年为满十五岁的小生举行的成人礼。这一天弘力找到了他,却为了道别。

“为什么走?!”洛仁急道。

“易禹国侵犯我们暮北的边境。王上派了我爹去边疆,我也要去。”

“你才和我一样大。”

“战争让人热血沸腾,我一定要去。”

“战争会毁坏文明。”

“不,战争会创造文明。”

“我如今难以说服你,但你没见过从战乱之地逃往这儿的游民么?”

“不要说了,国家需要我和爹爹这种人,我要为国家为君王而战!”

这些便是分离之际两人所有的交流,弘力最后看似满腔怒火地离去了,洛仁却知道这只是将不想表达的情感隐匿在表面的态度之下。

这一天阳光普照,一众十五岁的少年面对着巨剑在旋天楼之后的空地上排开阵列。片刻后一个身着灰袍的白须老者走到巨剑旁,昂头向天际仰望,而后口中响起众人听不懂的吟唱,传说这是从奴隶时代遗传下来的祭司与天神交流的神音。那老者是玉质堂中最德高望重的礼学授官。

绵长而神秘的吟唱戛然而止,而后总授官手拿蘸水的柳枝依次在诸小生的额头上拂过,这表示已受了天神的洗礼,从此,长大成人。

那柳枝上的水珠顺着洛仁前额流到眼中,只觉得难过而刺痛。

这成人礼从正午一直延续至黄昏。今天那些少年晚上不用听任何堂授。夜里圆月皎白,洛仁从汗青阁拿了本闲书,背靠着巨剑旁的矮树慢慢翻看。这书中有许多奇怪的问题,如魂灵的有无,对此洛仁一直是不信其有的,因为魂灵是人死后出现的,人死了但衣服没有死,魂灵都应该赤身露体才是,但那些自称见过灵魂的人都说是穿着衣服的,真是荒唐。而这书恰恰说明了洛仁的困惑,其实人是不可能看到魂灵的,他们生活在人难以理解的一种空间和时间中,人看到所谓的魂灵,只不过是他们在这世界的幻象,既然不是真实的,这穿衣之说便讲得通了。

洛仁接着向下翻阅,诸如奴隶时代祭司每日的暮红数,火龙的生长周期,术士的咒语等等奇怪的问题让他的好奇心不断滋生,于是如饥似渴地一页页读下去。在尾页洛仁看到很奇怪的一行字:非而昂药福忒闭开耳仸雷,下面还标注着火语这两个字,难道这是法师的咒语么?洛仁将那不成话的句子读了几遍,始终没有发现什么。他刚要起身,突然发现自己的脚竟然着火了!

火舌已几乎将右脚的布鞋完全变成灰炭,滚滚的黑烟呛得洛仁一阵咳嗽,他急忙用书熄火,但这火顺着裤脚似乎越烧越旺,莲心湖!他忽然想到授堂西南方的水湖,便疯子一般地跑去跳下了去,湖水不受控制地灌进他的胃,不久便失去了知觉。

他从昏迷中醒来,面前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你……”

“恩,我是《神话传说记略》的授官,你或许记得我,我就住在莲心湖旁,三天前的晚上我听到了呼救声。你怎么会跳湖呢?”

他将那天晚上的事全说给了他听。

“这真是闻所未闻。”

适才洛仁讲话的时候感觉大脑有一种阻隔,仿佛在阻止他的语言一般,因此那一段话讲得十分吃力,他不禁问:“我怎么了,怎么——回事。”

“应该在湖里太久没有呼吸了,还有,你的脚在挣扎时撞到了石头,会好但恐怕会落下残疾。”

他有如五雷轰顶,“怎么——会如此?!我还很——年轻!啊!”他大声哭喊,泪流不止。

“这就是现实,接受它吧,接受了才能改变它。多在我家里躺几天。”

洛仁沉默地抽泣。

第二天,那授官拿来了一条光亮的木棍,并说:“这是我用巨剑旁树的枝干帮你做的拐杖。你只是右脚有伤。”

“还没——没请——请教授官您的名字。”

“我叫知远。你要把脚伤养好了才能走。”那授官说着,看了看屋中桌上的母鸡。

在那床上的很多天里,洛仁渐渐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同时觉得这是种报应,不义之人的不义之才本不该据为己有。那一天在完全相信了那叫知远的授官后,他说起了五年前的往事。

“这一生如——如在梦中一般,我出生在南原边陲的一个——叫碗底镇的地方,十岁那年我随着——父亲和弟弟去崖顶的树林中打猎,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我们的村镇整个不见了!原先的凹——凹地此刻却是一片森林,整个碗底镇和镇里的人全都没了!我们三个人——站在原地恍如隔世,觉得这不是人力,一定是灵异之术。后来我们三个人一起游荡在这德沃大陆,都是为了找到村镇消失的原因。后来我们三人不知如何踏进了易禹国境,被那易禹国中的一伙强人掳了去,后来爹用强人摔碎的瓷片割开绳子,我们三个人一起阴差阳错地逃到了那伙强人存放钱财的山洞,于是拿了许多,适逢那伙强人追来,拼命地跑,逃的时候全都走散了。我于是得了钱财,逃到暮北国,兑换后竟有几万枚暮红铜币,我将那些暮红藏了起来,并用那钱打点了许多官员,想要学习,好能够找到那碗底镇消失的原因,于是才来到这玉质堂。”

“其实许多事怪不得你。”那授官说。“这些暮红本是不义之才。还有,我想了许多,书上尾页的那句若你不是在离巨剑那么近的地方说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

“你说——”

“如果那些传说是真的,那你应该是用咒语引出了巨剑潜藏的灵性。很多年没有这样的人了。”

“我——只想我的脚能好!”

洛仁多天后才去听堂授。他的身旁多了一支拐杖,一开始一瘸一拐很吃力地在授堂中行走,后来掌握了诀窍,拐杖成了他的第二条腿。他逐渐发现自己的脑子对于许多的堂授变得难以应付,而伴随着的便是墙倒众人推的现实。他瘸了,笨了,说话都很费劲儿,然而还有防不胜防的嘲笑,迫害。这就是我现在的世界么?只有在知远授官之前,他的话才会得到信任。然而那授官在这玉质堂中也是个不得志的人,近几日洛仁还听说,他得罪了那个暮阳河监察官的儿子。

大约半个月后,知远走了,而原因是身体嬴弱,不想再做授官。

而洛仁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那天他听到那监察官的儿子在和一群人讲话,口中不时提到了干爹与爹,真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有几个爹。

那曾经他带着希望和幻想而来的授堂如今便是如此么?!他一定也要走!要走!他拄着那拐杖,宛如两年前来到都城一般,一瘸一拐地沿着那中轴路,走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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