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的县衙不算太气派，倒也还算是五脏俱全。发生了这么大的案件、就算是平时不怎么审理刑狱的县令也硬着头皮陪着县尉和几个职官出来审案。

武二郎此时也被上了镣铐加上武榕二人被带到了堂上，跪在了大案前面。

武榕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座不大的公堂 ，还有堂上为首的那个县令……就见此人四十余岁面容白皙一身官服略有些旧，此时正拿着自己的那张供词皱着眉仔细的观看。

堂下的青砖冰凉坚硬，武榕的膝盖跪的很是酸麻胀痛，可心下却定了许多……只要西门庆一死 ，自己兄弟二人就没了最大的对头！剩下的……呵呵……怕是众人看重的不是自家兄弟，而是西门庆家人的诉告……和西门庆留下的万贯家财！

半晌，这县令放下证词、也不看武松和武榕，看向堂下的宋捕头问道:“此事本官已经大略知晓……那潘氏和王婆子还有西门庆带去紫石街的几个泼皮可曾归案？”

宋捕头叉手答道:“回县尊、几人都已经带到，现看管在门房里面。还有那疑似出手谋害武大郎武榕的张郎中……也已经由仵作验明了尸首，还有那郎中带去的丸药……都已经安排妥当……”

县令点点头:“把那王婆子还有潘氏带上来……”

那个县尉一直闭目养神并未吭声，任由那县令升堂问案……几个人证一一过堂， 还有那小郓哥儿也被带上来将前因后果讲述了一番、最重要的……金莲娘子惨白着面孔，木然的认下了诸多事情，包括她如何被王婆子用做装敛寿衣为名骗到家里吃酒，如何醉酒后半推半就的与那西门庆上了床……又如何被王婆子胁迫恐吓隔三差五的去与那西门庆媾合，武大郎武榕如何去捉奸被打伤……最后王婆子与那西门庆又是如何几次三番的想害死武榕……

县衙职权有限，县令三日后只是写了案宗盖了大印、便给武大郎武榕和武二郎武松两个戴上长枷关在了大牢里面。又派人将案宗和自己的一封信送去了上司所属东平府……

大牢内，最里间地一间牢房里、武榕和武松兄弟两个带着长枷靠坐在阴冷潮湿的墙边上……武松睁开眼睛看着哥哥说道:“大哥……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条性命、苦了哥哥了……”

武榕正在闭着眼睛养神……折腾了两日，可这两日在大牢里、武榕却过得出奇的安心……打虎英雄弟弟就在身边，最大的对头西门庆已经死在了自己兄弟二人的刀下！演义里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这阳谷县和东平府府尹却是对杀人者武松很是照顾！武榕不信……就凭大宋朝重文轻武的德行、几个高官会对一个不入流的乡兵都头武松另眼相看？凭什么？哼……一力将罪名往西门庆和王婆子身上推，替武松开脱……怕不是为了日后罚没霸占西门庆家里的万贯家财和那间日进斗金的生药铺子！这些官……

武榕轻轻一笑，转头看着弟弟武松说道:“二郎莫怕……某料定这次咱们兄弟二人不会丧命！西门庆和潘氏通奸……伙同王婆子和那个张郎中意欲害死我！大街上时，那宋捕头就声称我等和西门庆是当街斗杀……呵呵……等着吧！到了东平府……看着就是 ，我们兄弟二人至多是个流放刺配……”

武松瞪大了眼睛、神色有些怪异的半晌未语……直到听武榕低声为他分析一番县令和东平府这么做的缘由、最后呆了半晌，低声说道:“哥哥这次……就像是换了个心思一般 ，以前……以前为何哥哥不像这般伶俐？要是哥哥多用些心……那潘氏……那潘氏也不会稀里糊涂就和那西门庆通奸害得哥哥受委屈险些丧命！”

武榕心里一热，叹了口气……“生死之间走一遭，就像那大梦初醒一般……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很多道理和事情……”

武松看着自家大哥低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武松也会护着大哥周全，死也要死在哥哥前面！”

武松为人豪爽喜欢结交朋友，又加上为人古道热肠心思正直、一众乡兵纷纷为这兄弟二人送饭打点，大牢内的差人也没有为难他们。

第二日、兄弟两个胡乱吃了些东西，正在闭目养神，突然这间牢房的对面传来一句幽幽的话语……“你们两个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对吧？”

武榕睁开眼睛看了看，就见阴暗的牢房过道对面也是一间不大的牢房，黑黢黢的牢房里面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武松瞥了一眼，开口答道:“这是俺亲哥哥，你是何人？问这个做什么？”

那人听声音约么三十来岁的样子，也不答话、却看了看武榕的样貌，开口说道:“你这哥哥与你身形相差许多……”

“好大胆子！你这厮这是说的什么话？是想讨打吗？”武松闻言大怒，哗啦一下站起身来，瞪着对面牢房里面的那个人影……

那人却只是哼了一声，对着武榕说道:“只是可惜了你这汉子……原本可以生的与你这兄弟一般的身形样貌，怕是在少年时伤到过筋骨吧？可是被人打伤了脊背？”

武榕闻言一愣，仔细回忆起这具身体那些尘封的记忆……一旁呆立着的武松却回头呆呆的看着自己这个兄长……“哥哥……俺记得小时候爹娘早逝，咱们受尽了那些亲戚的欺负……俺模模糊糊记得，六七岁的时候被几个杂碎同辈殴打、是哥哥扑过来救下俺，然后那几个娃娃的爹娘过来打俺出气……哥哥趴在俺身上替俺挨了好几棍！最后在破屋子里趴了七八天才能下地……好像就从那个时候起哥哥就落下了弯腰驼背的毛病，自此……唉……是武二害了哥哥、害得哥哥这辈子被人欺辱！哥哥……”

武二郎扑过来跪在武榕的身前，抱着武榕的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武榕叹了口气，知道这具身体为何发育不良弯腰驼背又能如何？反正也是这个样子了……难不成还能二次发育一下不成？

“起来……亲兄弟，做这个样子干啥？我是你哥哥……不护着你难道还让你受人欺负不成？起了起了……别哭哭啼啼的，这那还像是打虎英雄的样子嘛？”

对面牢里那个人闻言愣了一下，竟然站起来走到栅栏旁边看了看武松兄弟二人、抱拳说道:“对面的难道是景阳冈上打死大虫为民除害的武松武都头？”

——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