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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警官任凡

那个什么黑天鹅红宝石之类的贵重物品，肯定是有专人负责保管的，何安晨走在楼道里，看这些房子都没怎么有人在门口把守的样子，就觉得这些屋子里摆的不过是一些杂物。
贵重的东西不可能无人看管。

当然，也不能排除屋子里有人的情况。
可是何安晨在九楼住了一晚上，也差不多知道天阳酒店的房子有多大点。
华光这次展品足足有十五个，能够拿出来展览，说明这些展品也非同小可。
这十五个非同小可的珠宝，要是认真看护起来，就需要最起码十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需要最起码三个人。

可是这并不算太大的房间安排三个人一组看护珠宝？挤不挤还在其次，真要是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只怕一旦发生冲突，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宝都很容易就“香消玉殒。
”这种损失华光未必就能承担得起。

也难怪那天跟那个小偷动起手来的时候没发现他有什么顾虑。
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自然是毫无顾虑了。

坏了！想到这里何安晨突然止步，看到段长发几人都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他，何安晨歉意地笑了笑，连忙跟了上去，可是他的手心却冒出了汗。

捉奸要捉双，拿贼要拿赃。
他只是抓住了那个小偷，可是那个小偷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那岂不是意味着那个小偷并不具备成为小偷的证据？也就是说，他在天阳酒店穿夜行衣戴夜视镜的行为完全可以被解释为私人爱好，并不触犯法律。
换句话说，那个小偷，今天可能已经从派出所里出来了。

何安晨的异样到底还是引起了几个人的关注，只是大家都没有明说，沈静涵伸了个懒腰就回房间休息了，给几个人留下了谈话的空间：“小段，我今天休息，你们今天没有工作内容了。
”

何安晨来不及关心今天算不算一个工作日，他只知道那个人出了派出所之后肯定是要找他算账的。

段长发他们松了一口气，领着何安晨回到了房间，段长发掏出一根烟，“小何，怎么了？”

何安晨反而先问他：“段大哥你不是不吸烟吗？”

段长发看了看手中的红塔山，只是一笑，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倒也不是完全不抽。
干咱们这行的，压力太大了，抽根烟也算是可以放松一下。
不过上班时间不能抽，上班时间想着抽烟就会分散注意力。
所以你之前递烟我不接，是这么一回事儿，你懂了吧？”

何安晨轻轻点了点头，不过看到何安晨看到烟雾时微微皱眉地细节，段长发还是换了个地方吸烟，离何安晨离的远了点。

李鸿升立马走了过来，给何安晨递了一根棒棒糖，何安晨眉头一挑，倒是没有拒绝李鸿升的好意。

李鸿升拆开包装，把阿尔卑斯含在嘴里，“戒烟没多久，拿这个代替一下。
”

何安晨露出个可以理解的笑容。

李鸿升看着何安晨，“现在可以说说怎么了吗？”

何安晨皱着眉头：“昨天那个小偷，我把他扭送到派出所之后，他身上并没有赃物。
他最多拘留一个晚上，今天就可以出来。
他之前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经过昨天晚上那么一出，他肯定是要来报复我的。
我们奇……我们奇，齐心协力的局面，最好是不要出现。
”

三个壮汉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李鸿升叼着棒棒糖问何安晨：“为什么？小何，我们知道你本事不俗，可是我们应该可以多多少少帮到一点的吧？”

何安晨不说话，一口咬碎了棒棒糖，三两下咽了进去，然后拿着咬碎棒棒糖剩下的那根塑料小棍，当着李鸿升三人的面，仅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就把那根竖起的小棍给硬生生地碾成了一个薄薄的小塑料片。

小小的一间房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段长发三人目光呆滞，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何安晨将小塑料片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站了起来，“段大哥，我谢谢你们相信我，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把你们卷进来。
”随后，他想了想，“今天不是休息吗？段大哥，我去趟派出所，很快就回来。
”

段长发还想再说什么，张陆已经打断了他，“大哥，让他去吧，去了派出所，警察手里起码有枪。
”

段长发一想也是，也就没有再劝阻，不过他还是掐掉了，走到了何安晨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何，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

何安晨面带微笑轻轻点头，心中却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虽然他和段长发他们相处的比较融洽也比较自然，可是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地步。
段长发他们担忧何安晨的生命安全，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可是担忧到了这种地步，他就有些无所适从了。

临出门时，何安晨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问了一句，“段大哥，我问一下，你们觉得沈静涵这个人怎么样？”

“好人。
”段长发不等回答，张陆已经抢先回答了何安晨的问题。

何安晨看了张陆一眼，“好，我知道了。
”

何安晨关上了门，段长发他们三个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是张陆先说的话，打破了沉默：“大哥，人小何说的很明显了，他的事，咱们插不上手，不如老老实实养精蓄锐，干好咱们该干的事儿，保护好沈姐就行了。
”

段长发张了张嘴，半天没有想到反驳的点，只能回应道：“你说的对。
”

何安晨拿着手机搜了搜去派出所的路，然后就搭着公交车前往派出所了。

公交车上人并不是很多，何安晨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刚坐下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何安晨打开手机屏幕才发现是沈静涵发来的短信。

昨天刚认识沈静涵的时候，他就要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不过她今天要是不发短信，何安晨也想不起来这茬。

“小何，不好意思，我耍了个小心眼。
关于你的薪资待遇问题，其实真实情况是这样的，你干一天的活，才能拿一天的钱。
所谓工资月结也是指你那个月干了几天就拿几天的工钱。
这一点上我不是故意隐瞒，也请你多多见谅。
”

这个信息何安晨已经通过和段长发他们交谈知道了。
不过沈静涵能够专门给他发个短信道歉说明事情的真相，也算是没有把他当工具人吧。

何安晨在车上缓慢地呼吸着，老实说，当他通过段长发他们交谈而得知真相的时候，不止对自己有些埋怨，对沈静涵也有点怨言。
不过沈静涵能够拉下脸来向他道歉，他也不太好意思往心里去。

而且当务之急是那个小偷，他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公交车行驶的不慢，何安晨很快的就到了派出所里，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明明是来申请保护的，但是派出所的同志一听说他是昨天那个把贼扭送过来的人，就变得十分热情。

何安晨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很快就被请到了一个房间里，何安晨四处打量了一下，没看到铁窗，所以就很自然而然地找了一个凳子自顾自的坐下。
他坐的位置，背对着房门。

何安晨刚刚坐下，一个神态看上去有些疲惫的青年警察就走进了这个房间，关上了房门，来到了他的面前，隔着一张桌子跟他面对面的坐着。

何安晨那一瞬间汗毛竖立，他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之后一直有点不明所以，所以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可是这个青年警察居然在他全神贯注地情况下出现在了门口而他浑然不觉！要不是他关上门的那一下的动静，何安晨甚至不能发觉他来了。

他十分确定自己的耳朵没聋，可是派出所的地板是瓷砖的，传音效果很好，这种情况下他居然没听到这个人的脚步声！

青年警察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还没有打开过，喝吧。
”

何安晨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瓶矿泉水，不敢打开。

青年警察十指交叉，微笑着看着他，“小同志，你好像有点紧张。
”

何安晨没有说话，缩在椅子里，像是个无助的小猫。

青年警察指了指房间的某个角落，然后才说道：“你放心，出于公事目的的考虑，这个房间摄像头是开着的，不过同时，也为了保护你的隐私，这房间里录音设备什么的都是关闭的。
”

何安晨狐疑地看了一眼青年警察所指的角落，果然看到了摄像头。
他低了低头，默默地扭开了矿泉水瓶。

青年警察看到何安晨的动作开心的笑了，“这才对嘛，人紧张的时候是会渴的。
小同志，你放心，我们不是要对你怎样，你没有犯事，我们警方只是想请你配合一下调查，可以吗？”

何安晨抬起了头，猛灌了一口，这才面无表情地说道：“请便。
”

青年警察盯着何安晨看了半天，看的何安晨都有些坐立不安，“怎么了吗，警官？”

青年警察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你比较面熟，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比较像。
”

何安晨摇了摇头，“那应该不至于，我是头一回见你，警官。
”

青年警察不再执着于这件事，他自我介绍道：“我是云台市治安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任凡。
”

听到这个名字何安晨心里猛地一震，不过他表面上还是面无表情。

青年警察接着说道：“小同志，昨天那个嫌疑人是你抓住的是吧？”

何安晨一点头，没有迟疑。

“你是奇人？”

何安晨瞬间眼睛圆睁，须发尽竖，拳头紧握，呼吸都变得凝重了许多。
明明他还坐在椅子上，可是跟刚刚那个慵懒瘦弱的人却判若两人。
刚才他还像个无助的小猫，可是现在他却如同发怒的狮子。

叫任凡的警官挪动椅子往后退了一点，“小同志，你先别紧张，我们治安部门你应该是可以信得过的。
治安系统是知道奇人的存在的。
”

何安晨听到这个话，眼珠子转了转，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任凡看到何安晨放松了戒备，松了一口气，“小同志，你不要见怪。
你送过来的那个嫌疑人是奇人，所以我们判断你也是奇人。
”

何安晨举起手打断了一下，“不好意思，警官，打断一下，我想问一下，我是不是奇人和那个嫌疑人有什么关系吗？”

任凡警官面容和善，“小同志，你先听我说完。
你送过来的嫌疑人，是官方系统登记在册的奇人，陆行宇。
表面上看，他就是个驴友而已，可是他实际上的身份，却是某个盗贼组织的成员。
”

盗贼组织？何安晨瞬间了然，难怪他刚到派出所就受到了刑侦支队的副队长的接见。
能被称为组织的，成员里面还有奇人的，这种组织一般瞄准的恐怕不是什么小目标。
再联想到最近沈静涵在云台大剧院的代言活动，想必是这个盗贼组织盯上了华光的这批珠宝。

光是那个什么黑天鹅红宝石就已经价值不菲了，这批珠宝有足足十五个，要是全部换算成人民币，那得是多大的一个数字？

果不其然，任凡说道：“据我们的线板，这个组织最近来到了云台，目标应该是沈静涵女士要出席代言的那批珠宝。
”

眼见着任凡还要说下去，何安晨又打断了他，“抱歉，任警官，我听不出这件事和我有什么联系？”

两次被打断，任凡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愠色，他依旧是面带笑容，“小同志，是这样的。
你既然是奇人，那么你也应该清楚，现行的法律只是针对普通人的，对奇人不具有太大的约束力，这也是我们今天放了陆行宇的原因。
除了他身上并没有赃物之外，他还是个奇人。
”

看着何安晨一脸茫然的样子，任凡不由得好奇的问了句：“小同志，你不知道这回事吗？”

何安晨摇了摇头，别说奇人很大程度上不归现行法律管辖，他连奇人具体有什么权限都不太清楚。

任凡又问了句，“那你有在官网登记过你的奇人身份吗？”

何安晨一言不发，再次摇了摇头。
他的确不知道还有官网可以登记奇人身份。

任凡随手抽了支笔，撕了张纸条，在上面写了一个网址，“这是只属于国内奇人的官网，国内所有奇人都要在这上面登记，这个网址你自己记好，不要告诉普通人。
”

何安晨接过了纸条，放进了口袋里。

任凡想了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好吧，其实是这样。
这个盗贼团伙来到了我们云台市，我们云台市警方肯定不能坐视不管，不过光凭我们警方，恐怕也不能抓住这个组织全部的成员，所以我们警方也在有偿募集奇人参与这次抓捕活动。
小同志，你是奇人，自然也是在我们警方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

何安晨“哦”了一声，又问了句：“任警官，还有别的事吗？”

“你不想参与这件事吗？”任凡站了起来，拍着桌子，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他听到何安晨有些不太想加入此事的语气稍微有一点失望，不过随后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又坐回到椅子上，补充了一句：“哦，小同志，你不参与也行，这次抓捕行动不是强制性参与的，就是希望你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就行。
”

何安晨也站了起来，“不是，任警官，我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想好，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本以为已经失败的事情一下子峰回路转，任凡的脸上也有了点喜色，他面带微笑，“当然可以的。
不过不要太久，明天就要开始了，希望你今天下午五点之前给我答复，可以吗？”

“好说。
”何安晨答应了下来，他想了想，拿起刚刚任凡拿的那支笔，随意找了一张纸，“任警官，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留一下，下午五点的时候，你可以打我的电话，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

“好好好，没问题，”任凡那一刻有些肉眼可见的喜形于色，何安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开心。
不过他还是写出了狗爪子挠出来一般的字迹留在纸上，方便任凡下午联系自己。

任凡见到“何”这个字的时候，脸色猛的一变。

何安晨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背对着任凡，看不到任凡的脸色。

任凡突然问了一句，“何安晨，你认识何许人吗？”

何安晨脚步停了下来，顿了一顿，这才转过头来，满脸疑惑地看着任凡，“什么？”

任凡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下，“何安晨先生，你认识何许人吗？”

何安晨摆出了仔细想想的样子，半天之后，摇了摇头，“不认识。
”

他看着任凡有些激动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的问，“怎么了，任警官？”

任凡那一刻看起来相当的失落，不过他还是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何先生，多谢你的配合。
”

何安晨脚步轻缓，走出了派出所。

当他走出了派出所，他才终于忍不住他的悲痛，两行眼泪无声地从他的面颊流下。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何许人，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呀！

任凡，你到底是不是那个任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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