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时间刚刚进入子时，两条黑影猫着腰悄悄地进了孙庄村。这两个黑影整个头部被黑布裹住，只有眼睛处留有两个鸡蛋大的窟窿，让贼亮的眼光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夜色中的事物。

家家户户的门都关闭着。两个黑影进了村子过了有十来家人家，突然从墙角处窜出了一条狗，对着这两个黑影狂吠起来。其中一个黑衣人迅疾从怀中掏上一个拳头大小黑呼呼的东西，向着向自己扑来的狗投了过去，刹时，狗叫声停止了，街道上复归于沉寂。另一个黑衣人上进两步，拽住死狗拖到偏僻处掩藏起来。有户人家屋里亮了灯，一会儿又听到门响，估计有人到院子里了。两个黑衣人伏在墙边一捆柴草后面一动不动。

一直等到那个院子里灯光熄了，两个黑衣人才继续半匍匐前行。很快来到一个十字街右侧一个有些破败的院子外面，两个黑衣人贴着墙壁来到门口，其中一个用眼晴透过门缝向里观瞧。院子里黑洞洞的，只隐隐约约看到院子东厢房和西边的两间牛棚朦胧在夜色中。

“‘抓地虎’一定在那牛棚里拴着。”窥视的黑衣人悄声对另一个黑衣人说: “只要把门打开进到院子里，就能把这条公牛牵出来。”

窥视的黑衣人用手推了推大门，大门从里面闩得死死的。要想从大门进去是不可能的了，得想别的办法。

他又贴着墙壁返回来，抬头看了一下，墙也只有丈把高。另一个黑衣人也跟了过来，那个窥视的黑衣人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蹲下来。这个黑衣人明白窥视黑衣人的意思，按他的要求去做。窥视的黑衣人站在同伙的肩上，伸手向上扒了一下，只够着了墙的外沿。他一只脚轻轻踩在下面这一黑衣人的头顶，这样手可以够着墙的里沿。上面的人两臂一用力，下面的人用手向上一顶上面黑衣人的脚跟，上面的黑衣人便上到了墙头上。随后扒着墙头，身子坠了下去。

进到院子里的黑衣人贴着里墙，来到大门处，从里面抽掉了插在里面的门闩，轻轻打开大门，门外的黑衣人很快闪了进来。先进来的黑衣人示意后进来的黑衣人监视东厢房，自己则直奔牛棚处。

后进院来的黑衣人手握一根三尺来长胳膊来粗的木棒，躲在墙边的黑暗处，眼睛盯住东厢房的门。先进院来的黑衣人摸索着进了牛棚，牛棚里一片漆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把气门调到最小，然后弯下身子，啪地一下打开了打火机，眼前便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抓地虎”在牛铺中间卧着，缰绳拴在一个木桩上。见有人进来，“抓地虎”稍微抬了一下头，眼晴里发出异样的光。黑衣人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子，三两下把牛缰绳从木桩处齐齐割断，用绳头抽了一下“抓地虎”的屁股，“抓地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个黑衣人赶着“抓地虎”出了牛棚，穿过院子向大门处急走。

这时，东厢房的灯亮了。随后听到了开门声。躺在黑暗处的黑衣人象豹子一样窜过来挥起木棒，对着刚刚走出门口的人影脑后就是一棒。听到扑通倒下的声音，这个黑衣人紧跟着赶牛的黑衣人冲出了这个院子。

两个黑衣人一个在前面牵着“抓地虎”，一个在后面用绳头抽打着“抓地虎”的屁股，行色匆匆地沿着街道向北走。从村子里的安静程度来看，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冬天村里虽然安排有夜巡人员，但过了年之后，基本无形解散了。在村里，即使两个黑衣人和牛的脚步有些响声，似乎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出了村子，两个黑衣人赶着“抓地虎”继续向北走。出了孙庄村向北三里处有一道山梁，过了山梁再走三、四里有一个镇子，镇子上有三、四家杀坊。只要把牛赶进杀坊，一个小时左右一头活牛就变成碎肉、骨头和牛皮互不连接的东西了。

夜里卖给杀坊的牛，价格相对便宜一些。杀坊的人也不会问牛的来历，接手之后，也不会等到天明才进行处置。这两个黑衣人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尽快让“抓地虎”这个活物从世间消失。

两个黑衣人赶着“抓地虎”出了村走了有两里多远，听到孙庄村传来了叫喊声，看到有人拿着火把快速地朝这边追来。前边牵着“抓地虎”的黑衣人不停地催后边赶着“抓地虎”的人 : “快，快，别让他们撵上！”后边赶着“抓地虎”的黑衣人使劲地甩着绳头，绳头雨点般地落在“抓地虎”的后臀上。由于被甩打得疼痛，“抓地虎”一路小跑地跟着两个黑衣人，向着死亡之地迅速地前进。

追赶的人群越来越近了。两个黑衣人不仅能清晰地听到追赶人的叫喊声，而且就着火把的光影，可以看到追赶人晃动的身影。照这样的速度，上不了几分钟，孙庄村的人就可能追上来。这时候已经到了山梁下，如果继续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到了山梁上肯定要放慢行进速度，被追上的概率很大。

牵着“抓地虎”的黑衣人有了注意，下了路向东走，改变了行进的方向。脚下是荒地和麦田。向东走了有几百米远，回头看，孙庄村的人已经追到了山脚下。牵着“抓地虎”的黑衣人庆幸自己头脑灵活，改变了逃跑的路线，否则，自己有可能已经被孙庄村的人追上了。就在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看到前边不远处亮起了一片灯光。

“风呼，扯紧！前边有人拦截，咱俩得马上脱身。”他对后边赶着“抓地虎”的黑衣人报警说。

“咋办？不能就这样丟手！”后边的黑衣人心里也有些紧张。

前边的灯光离这儿越来越近，在灯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人的脸部。

“你快走！”前边牵着“抓地虎”的黑衣人命令后边赶着“抓地虎”的黑衣人，同时拿刀猛地朝“抓地虎”的右蹄节处砍了两下。随后两个黑衣人幽灵一样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