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晨妈叫到了身边。

晨妈是林墨的保姆。

林墨在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所以他请了一位保姆照顾他的生活。

这个保姆六十多岁，和林墨年龄相仿，而且长得很周正。

问询了晨妈林墨的状况后。

晨妈将我神神秘秘地拉到一旁：“林先生一个月前，突然说自己头晕，然后我就带他去看了医生，医院查出来是脑癌，林先生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我想了想，林先生在世只有你一个亲人，不找你找谁。”

就是晨妈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林墨脑癌的事情。

“这几天有谁来过吗？”我问。

晨妈想了想：“除了一个王姓的建筑商人，没有人来过。”

“他来的时候，手里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有的有的，好像带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我听了之后，叹了口气。

从院子里拿出自己自己带的荔枝走进了林墨的房间里。

林墨的房间朝南，窗户大开。

可屋子里却带着一种奇妙的阴冷，这种冷不是因为温度，而是因为别的东西。

我剥了几颗荔枝塞到林墨嘴里。

林墨说他吃不下。

我仿佛生气一般说道：“吃不下也得吃，荔枝属阳，你阴气太重，吃点阳性水果，对你身体好。”

林墨身体一震。

“你知道了？”

我叹了口气。

“你说过，你不问阴的。”

“就只有一次！”林墨拿手比了个一字。

林墨这些年，靠着帮人介绍问阴人，赚了不少钱。

但他从不问阴，所以身上没有带着阴气。

不像我爹，问阴十五年，身上阴气深重不散，只能靠着满嘴污言秽语来填一填自己的正气。

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有就三。

一个人，一辈子做的都是好事，他做了一件坏事，那他就是弃善从恶的坏人。

一个人，一辈子做的都是坏事，他做了一件好事，大家就会觉得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问阴这种事，不能开头，一开头，就和那里沾了边。

就和白衣服上染了黑色颜料，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哪怕用了漂白剂，将黑色部分漂白，也会损毁其他布料。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拿剪刀将黑色的那部分剪了。可这样做，整件衣服也毁了。

“你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爱恨情仇？因为生离死别？因为嗔痴怨恨？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林墨显得不好意思。

“那东西太凶，别人不敢问。其实我也不敢，但我想着，我一辈子没有问过阴，问一次，应该问题不大。”

说完，他指了指床下。

我蹲下身，看了一眼床下。

床下有一个不大的箱子，看起来大约只有我四个巴掌大小。

可将我箱子从床下拿出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拿不动。

最后还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把那箱子拖了出来。

“这里面装了什么？”我疑惑道，“砖块？”

林墨神秘兮兮对我笑着：“是你的老婆本。”

我一时之间心里有些酸涩。

无论是林墨还是我的父母，他们对我都是极好的。

我将箱子打开后，里面的东西，真是惊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本来以为不过是一叠叠钞票，没想到竟然是一根根金条！

每一根金条都是999足金，一根100克，被好好地封在塑料里，整整齐齐码放在箱子中。

我下意识地拍了一张放着金条箱子的照片。

林墨看我这个样子，嘲笑着我：“你看，你不也是被这些黄金迷了眼……”

“黄金再好，也买不了你的命！”

林墨被我训斥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完，我把箱子又推到了林墨的床下。

当天，我就去见了那个王姓商人。

王姓商人是身家几亿的大老板，听到我一个陌生人要见他，自然是不加理会。

一楼的前台小姐姐倒是很客气。

“先生，你要见我们老总的话，最好预约一下，一周之后，大约就可以见到王总了。”

她话虽客气，但绵里藏针。而且我觉得，我来的消息她可能都没有通报给王老板。

而是自己拦下了。

毕竟我身上一件名牌都没有，加上一路过来风尘仆仆，精气神全无。

一周时间，林墨等不了。

这位王总，也等不了！

我和那前台说：“能不能和王总说一下，我姓林。”

为了保证前台把这件事确实传达给了王总，我偷偷塞了几百块钱给前台。

这种公司前台，看起来地位不高，但往往有着整个公司每个人的电话。

……

几分钟后，王总从电梯口跑着下来。

因为跑得太着急，他甚至趔趄了一下。

但他毫无所谓，而是跑到了前台那里，抓住前台的手腕说道：“林大师呢？林大师呢？”

前台哪里见过高高在上的王总这个样子，一时之间有些吓懵了。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坐在远处的我。

王总立刻跑到了我面前。

他看到我的时候，脸色却一阵狐疑，脸上原本惊喜的表情骤然消失，剩下的，是焦躁与疑惑。

还是我首先开口：“我叫林初，是林墨的……儿子。”

我想了想自己的措辞。

王总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仿佛找了救星一样，抓住了我的手。

“原来是林大师的儿子！林大师呢？”

“我爹得病了，脑癌。”

王总脸色一变。

我从王总那变颜变色的神情中察觉出一些东西。

我试探说道：“王总，隐瞒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我父亲没有时间了，王总你也没有时间了。”

他听完脸色大变。

——他怕了。

“林大师不是我请来的第一个大师……前两个大师都在家中惨死……第一个大师是风水高手，被人扭断了脖子，第二个大师是佛门中人，最后被人掏出了心脏……”

这两种都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让王总把事情说了一遍。

王总买下了一块地，想要建一个商业广场，可是开工第一天，一个工人就跳到水泥机里，被活活绞死，水泥机里的水泥满是尸块和血液，水泥活生生被染成了咖啡色。

第五天的时候挖坑，一个工人鬼使神差，自己跳到了土坑里，开挖掘机工人没注意，铲斗活生生将人铲成了两半！

到后面太平了一阵子，工地没再出事，王总以为事情过去了，谁知第二天工人一到工地，就看到工地上一片血红，一个工人的手、脚、头、身体被人分开，分别放在了工地五个方向上，好像有人将他五马分尸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