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之后，沈攸然买了本盗版的数学奥赛真题集，用两天的时间刷了一遍。

然后发现自己能做出来的寥寥无几……

有点儿挫败，她又想起了她伟大的同桌，或许可以跟同桌请教一下经验，可是同桌怎么一直都没联系她呢？明明给他留了手机号的。

沈攸然从班群里找到了陆南山的微信，他的头像是一片波光潋滟的蓝色，昵称是“陆”——风格跟他本人如出一辙，低调的拽。

沈攸然本来想从班群里加他的，后来一想，又有点生自己的气，因为觉得自己太主动，说不定人家本来就不想加她呢。

沈攸然决定不管他了，说好的要做潇洒美少女，些许小事，不足挂心。

董一成在汽修城附近开了家猫咖，给女朋友开的，店里面一半的空间用来养猫，另一半养小兔子。

董一成跟女朋友菲菲谈了好多年了，沈攸然上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俩，后来经常跟同学一块去他们店里玩儿。

那时候汽修城附近有条美食街，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还有学生价一小时两块钱的KTV，不过现在都已经被清理掉了。

沈攸然在董一成的修车店吃过午餐，顺便帮他一块补了几个轮胎，然后骑车准备去给学生上课。

她的家教对象是个刚上六年级的小姑娘，家里很有钱，住在挺远的别墅区，沈攸然骑了二十多分钟才到。

在楼底下跟一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熟悉，她停下车一回头，陆南山正站在不远处的石子路边，笑看着她。

沈攸然惊喜极了，把什么不能再主动找他的想法立刻抛之脑后。

“陆南山，你也住这儿啊？！”

陆南山背着包，午后的阳光照得他眼睛微眯着，像只不适应人类形态的猫。

陆南山家的车从车库里倒出来了，但他没急着上车，而是朝沈攸然招了招手。

等沈攸然跑到他面前，就听见他的手机说：“你怎么会来这儿？”

沈攸然说，“我给小朋友做家教。”

陆南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沈攸然感到一丝欣慰，为他能够理解这世界上有人需要做兼职赚钱这回事。

陆南山的目光落在她摘下来挂在脖子上的耳机上，不着痕迹地停留了两秒，继续低头打字：

“我本来想到石门桥那里的时候叫你的。”

沈攸然：“啊，是吗？叫我干嘛啊？”

陆南山：“我要去游泳馆，想约你一起，你会游泳吗？”

沈攸然：“……我当然会游泳，但、但是你不能到我家门口才给我打电话啊，万一我没时间呢。”

您也太自信了，我可是很忙的人，攸然心想，我可不是随时随地都在等你叫我出去玩。

陆南山确实没考虑到这一点，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约人出去了。

陆南山：“那明天你还有空吗？明天我也去游泳馆，可以等你上完课再走。”

这种不慌不忙、不冷不热的机械人声，配上站在他面前这个自信到极致的陆南山，真是让人牙痒啊！

要是这家伙用这种态度约喜欢的女生，百分之百是会被拒绝的！

拒绝他一次，让他长长教训如何？！

沈攸然的内心深处有个小人在这般呐喊。

沈攸然：“……好啊，一言为定。”

她还是想跟陆南山一起出去玩呢。

沈攸然第二天下午辅导学生的时候，问了她住在对面的人家。

“你怎么问这个？”小姑娘眼睛亮亮地说，“对面搬来一个很帅的大哥哥！你碰到他了吗？”

沈攸然笑着嗯了一声，小姑娘立刻寻求认同，“你也觉得他很帅吧？像游乐王子，是不是？”

沈攸然：？？？

倒也不是很像。

但细想来，又有一点微妙的相似。

小姑娘奇妙的比喻让沈攸然上完课，出来的时候还是很想笑，顺便给陆南山改了个微信备注：南南王子。

陆南山昨天晚上已经加了她微信，所以沈攸然直接给他发消息说自己结束了。

【小沈，一块钱四个：可以出来了，王子，我在你家宫殿外面。】

【南南王子：？】

虽然对这个称呼感到莫名其妙，但陆南山还是很快就背着包出来了，他不穿校服的时候显得个子格外高，挺拔如松，冷峭蔚秀。

今天的陆南山穿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双梦中情鞋，看上去心情很不错，走到沈攸然面前的时候，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元的硬币递给她。

“这什么？”沈攸然自问又自答，“哦，一块钱，小沈，一块钱四个。”

沈攸然的昵称是“小沈，一块钱四个”，微信头像就是这个一块钱钢镚儿，陆南山方才在家翻箱倒柜才找到的这枚硬币，他觉得自己真是太闲了。

他们一起站在路边等司机开车过来，陆南山没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他每次跟沈攸然打字交流都有点不耐烦，也是潜意识里怕对方不耐烦。

但他又想说话，因为沈攸然一直在玩那枚一元硬币，傻乎乎的很可爱。

陆南山忽然想要尝试一下，他不能够控制自己的音调，所以他只是动了动唇，像几分钟前对着镜子练习的那样，不出声地说，“买你。”

沈攸然看见了，但是没看清，她没掌握唇读这么专业的技能。

她看到陆南山说的是：我爱你。

沈攸然大惊失色，一个心脏，两个跳∶“你……说啥？”

陆南山指着那枚硬币又尝试了一次，“这个，买你。”

“哦，”沈攸然松了口气，“哦！买我啊！好说好说！你吓死我了。”

陆南山也松了口气，甚至后背都出汗了，好难，他心想，说话好难。

他累得都没再看沈攸然说了什么，有点颓丧地上了车，坐在车上以后都还觉得很累，闭着眼睛养神。

多说话伤气，多写字伤神，老话果然是真的。

沈攸然跟司机自来熟地聊了一会儿，等陆南山再睁开眼的时候，她才靠过去对陆南山说，“你刚刚没听到我说什么吧？”

陆南山点点头，示意她再说一遍。

沈攸然笑着说，“那你看微信。”

陆南山拿出手机看了眼，这家伙的昵称已经悄悄改了，改成了“小沈，四块钱一个”。

【小沈，四块钱一个：我涨价啦，你现在还欠我三块。】

……居然坐地起价，陆南山想要给工商局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