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只羡侠客不羡仙 小说:玄幻 作者:空城戏 简介:这个江湖总得有点“侠气”才好看,自毁双目的王天师变成了算命骗钱的王半仙;战功无双的大将军为了守城之诺力竭身死;背着千古骂名的棋圣国师;葬剑退隐的天下第一剑客;抛妻弃女的神匠……破落少年背着一把残剑,提着一壶浊酒把这个光怪陆离的江湖看了个真真切切…… 角色:张义,王半仙 《只羡侠客不羡仙》第1章枣树长高娘前老免费阅读 腊月初七,冬至。一个少年披着...
少年提膝推开自家的木门,进入院中。
母亲走后,他就成了一家之主。
虽是陋室,但是悉心打扫,倒也整洁。
“哥,你回来啦!”
屋门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的模样,扎着两条小辫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灵秀。
张义咧嘴一笑。
“今天没去念书?”
女孩颠颠的跑过来,递给张义一个玉米馍馍。
“先生说快过年了,这几天放假,
呐,这是我自个儿做的馍馍,给哥哥吃!”
张义接过馍馍,蹲下身子,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
小女孩名叫张瑶,是张义十岁那年……在河边捡到的弃婴。
同为孤儿的小张义一时心软,就把这个女婴抱了回来。
自此。
小张义每天抱着襁褓中的妹妹走街串巷,谁家需要短工他就去出力气,没有活干就沿街要饭。
要饭只要一个馍馍,一碗面糊。
小张义吃馍,手指沾着面糊喂给妹妹。
天佑人善,妹妹虽自幼受苦,但也是平安长大。
张义没念过书,也不会起名字。
在集市要饭的时候,见到两个富家的使唤丫头在脂粉店挑胭脂,打扮的华贵灵秀,张义只听得一个丫鬟招呼另一个“瑶瑶”。
心意一动,待二人买罢水粉,小张义抱着妹妹走进脂粉店,向老板问出了瑶瑶二字怎么写,然后拿着两个瑶字向老板连连道谢。
以后我妹妹便叫张瑶,我要让妹妹识文断字,将来也去那大富之家谋个差事,免得像我一般挨饿!
十岁的张义立誓……
和妹妹在一起的时光都是最快乐的。
“今天哥哥发财了,赚了十多个铜板,总算是凑够了你的学钱,明个儿哥哥就去把咱们欠的学钱补给先生。”
张瑶听了咯咯直笑。
张义抱起妹妹“今日冬至,要吃汤圆,快趁热尝尝。”
妹妹头如拨浪鼓“哥哥累,哥哥先吃。”
张义温和一笑,用手指点了点妹妹的额头。
“哥哥不爱吃汤圆。”
说完放下妹妹,伸手取下房梁上挂着的竹篮。
里面是皱巴巴的干枣,这是院里那棵枣树打的果子。
张义拿出一颗放进嘴里,张瑶歪头看着哥哥。
心想,哥哥是不是想娘亲了?
……
“以后小义就是大人了,要是想娘了就去院里的枣树下打一颗枣子吃。”
张义蹲在地上,口中的干枣尝不出任何滋味。
但却堵在心里咽不下去……
张瑶看着哥哥的样子,伸出小手擦了擦哥哥的眼角。
“哥哥想娘亲了?”
张义点了点头。
小张瑶蹲在张义的旁边,用手指在地上乱画。
“先生让我们给长辈画一幅画,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的爹娘长什么样子……”
吧嗒一声,细不可闻……
一颗泪珠滴在了土地上。
张义环搂妹妹的肩膀。
“哥就是你的长辈,要画,就画哥哥!”
张瑶用手背揉了揉眼眶,铺开一张大大的毛草纸,对着张义刷刷点点。
少年看着妹妹。
昔日,这个院子住着一对母子,一棵小枣树,如今那棵枣树长得一握粗细……
那树下的孩童,已成少年……
张瑶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哥哥,又低下头在纸上勾勒,时而咬着笔杆冥思苦想。
张义等不急走过去瞄了一眼,发现妹妹认认真真的在纸上……画了一个大花脸。
兄妹哈哈大笑,破落的院子除了这对兄妹,最热的可能也就是桌上那一碗尚未凉尽的汤圆,还冒着丝丝白气……
翌日,张义照例挑着担子去镇里卖柴。
人逢喜事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昨夜他帮妹妹交齐了学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来到集市,张义踏着古镇的青石板,听着街头的大事小情。
“听说了吗?王郡守家的大公子回来啦!”
“看到了,看到了,跟他弟弟一样一表人才。”
这王郡守家的大公子叫王昊,听说几年前去都城谋了个书吏的差事,得了大官的赏识混的风生水起,如今可谓衣锦还乡。
张义谨遵母训对王家的事不闻不问,奈何郡守家树大招风,各种故事往耳朵里灌。
临近年关,早市格外热闹,张义照例来到王半仙旁边,放下手中的担子。
“师父早。”
半仙摆摆手。
“莫叫师父,时机未到。”
张义也不客套,继续卖着自己的木柴。
王半仙的腰间挂着一个歪把葫芦,造型古朴,大小适中。
半仙打开葫芦对着嘴小酌一口,咂咂嘴,一脸享受,这一幕正被张义看在眼里。
少年一时好奇,凑过来谄媚道。
“半仙师傅,您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药?!”
王半仙胡子一抖。
“我这葫芦里装的是三千忘忧水,能洗尽三千烦恼,喝一口快活似神仙!”
说着把葫芦放在了自己桌上,张义毕竟年少,好奇心太重,蹑手蹑脚,拿起了王半仙的宝葫芦,一不做二不休,打开瓶盖,就往嘴里倒,苦辣的味道呛得张义眼泪直流。
“咳!咳!咳!你这分明是酒!”
王半仙何许人也,怎能不知张义的小心思?
“哈哈,这就是忘忧水,喝完颠颠倒倒,烦恼抛九霄!”
张义只觉得头脑虚浮,脚下无根,再醒来已是晌午。
这……是哪里?
……
这是张义第一次来王半仙家,或者说这也算不得家。
小镇早就被他跑遍了,少年一眼便认出这是城南的破庙,王半仙坐在庙门口一动不动,不知在思考什么。
少年轻轻的爬起来,走到王半仙身边,用手在半仙眼前晃了晃,谁知王半仙突然开口。
“臭小子不用试了,老瞎子我瞎了好多年喽!”
见王半仙不恼,张义问道。
“那半仙为何能看到我?”
“老瞎子我看人不需要用双眼,何况……像你这样魂淡的人……也不多。”
“半仙为何骂我混蛋?”
王半仙笑而不答。
“待你学会了老瞎子的本事,自然知道自己是不是魂淡!”
少年知道半仙说话向来爱打哑谜,也不愿深究,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
“你这是什么酒,劲这么大?”
半仙取下腰间的葫芦,放在耳边摇了摇嘿嘿一笑。
“这里装的是江湖,当然劲大!”
张义本想说王半仙又说疯话,但想到拜师一事,就把嘴闭上了,可别一时呈口舌之快,失去了未来的师父!
少年四下一看,发现自己的一挑木柴不见了。
“我的柴呢?”
王半仙一脸无辜。
“把你个小崽子弄回来,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你那破木柴怕是还在集市!”
木柴丢了还是小事,那扁担可是吃饭的家伙,张义一溜烟的向集市跑去。
王半仙磕了磕拐杖。
“莫急,莫恼,命中是你的躲也躲不掉。”
听着少年渐远的步音,半仙打开葫芦猛灌一口。
“你小子以为我是你的机缘,却不知……老瞎子我只是牵缘的一条线。”
一口烈酒
即是悠悠江湖。
回到河西村,张义的脑子还未完全通透,推门进家,张义把扁担戳在门后。
这扁担是他爹留下的遗物。
寒门子弟,连“祖产\"都是如此寒酸。
不过说也奇怪,偌大的集市人潮攒动。
他的木柴早已不见了踪影,但是这根扁担却还静静的躺在地上……
这一天一个大子也没挣到,还丢了柴……
张义暗骂一句不该贪嘴,睡了一天。
小跑到家,才勉强赶上了落山的日头。
少年进院就喊妹妹,却半个应声也没听到,一时有些紧张,走进房屋却见妹妹躺在炕上脸色苍白,嘴角挂着白沫。
张义愣了愣,酒劲全消,慌忙抱起妹妹往村西边跑出。
河西村只有一个郎中,姓姜,奈何年事已高,村民看病只能到他家里来,姜大夫医术虽高,却终生未娶,老头子一直想招一个养老徒弟,既可将这一身医术传下去,也能有个人照顾自己。
当年张义去试过,姜大夫让张义切脉,奈何张义天分不济,一炷香的功夫愣是没找到脉搏,最后被姜大夫摇着头送了出去。
天已全黑,张义将自己的破旧的棉衣棉被裹在妹妹身上,抱着妹妹飞快的朝姜大夫家跑去。
老天不争气的飘起了雪花,张义只得躬身掩着妹妹的身体,可惜瘦弱的身躯挡不住飘零的雪花,片刻妹妹身上的破棉衣就挂上了一层浮白。
张义跑到姜大夫门前,大喊大夫开门,声嘶力竭,本想扣门,奈何一路身着单衣,手脚冻僵根本抬不起来,张义癫了一般,侧身用肩和头猛撞姜大夫家的木门。
许久,姜大夫屋内亮起萤火,老人家披着皮袄打开了院门,张义大喊救命,还未分说便抱着妹妹一头扎进大夫的房中。
老大夫赶紧跟上,进屋之后示意张义将妹妹安置在塌上,随后将手指轻轻搭在张瑶的小手腕上。
姜大夫面色凝重,“你妹妹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张义一个劲的摇头,并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这一路冻得牙齿打架,舌头僵硬,一时失了言语。
姜大夫眉头紧锁,小女娃娃分明是中了毒,但这中毒一事颇为棘手,不知身中何毒,便不知如何解毒,不知怎么中的毒,又不知该从何处下药。
眼见小张瑶气若游丝,姜大夫手中银针一闪,没入女娃娃的檀中,此一针只能压制毒性蔓延,而且檀中是人身死穴,若不尽快解决,恐怕这一针也会要了女娃娃的性命。
哪成想这一针下去,张瑶忽然全身抽搐,痛苦万分,姜大夫毕竟老迈,被小女孩挥手一扫,也是跌了个七荤八素。
“快按住你妹妹,针偏了的话神仙难救!”
张义听言赶紧上前,怎奈双手冻僵根本使不上力,情急之下,张义看了一眼屋内的火盆,里面压着红红的火炭,顾不上许多,直接把手按在了沾灰的铜盆上,伴随着嘶嘶声和烧糊气味,张义的双手皮开肉绽,但身体却恢复了知觉。
张义咬着牙避开下针的地方按住妹妹,妹妹完全没有意识,只是痛苦的挣扎,张义狠狠压着妹妹,妹妹一张嘴又咬在了张义的肩膀上。
张义吃痛,但抱着妹妹一动不动,姜大夫又下了几针这才让妹妹稳定下来,此时的张义双眼赤红,两手血肉模糊,肩膀也印出血痕,但却全然不顾,扑通一跪,嘭嘭嘭,磕头如捣蒜。
“求神医救我妹妹一命,张义愿当牛做马!”
姜大夫想了想,有了主意。
“这女娃娃也不是不能救,只是要你做一件难事!”
张义哪还顾得上这些。
“便是死,我也做得!”
“死倒是不必,只要你去一趟郡守府,求那一株千年灵芝,只是那灵芝过于名贵,郡守未必割爱!”
姜大夫在本地算得上妙手回春,几年前,王郡守购得一宝,人肉白骨千年灵芝,姜大夫有幸被府上请去赏鉴。
如今救命如救火,要救这女娃,只能求于天材地宝,当然还要有能驾驭这天材地宝之人。
郡守府吗?对少年而言,这俨然是一处禁地。
但是眼下人命关天,由不得他。
张义甩了甩心头杂念,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趁着夜色向永宁镇没命狂奔……
“但愿你这女娃娃命不至此吧。”
少年走后,姜大夫披上大衣,带好屋门,提个灯笼走出了院外。
“也不知能不能请得动那位圣人?”
老大夫冒着大雪来到村里的一处茅屋前,这是村内唯一的私塾。
教书先生姓肖,在村里备受尊重,教村里的孩子识文断字,圣人之理,一年百文,没钱便欠着也从不要账,是个人人称赞的活圣人!
姜大夫轻轻扣门。
“肖先生下榻否?”
屋内传来回应,中气十足。
“不妨事,姜大夫请进。”
老大夫推门进院,又回身将门带好,那动作恭敬至极。
院内有一茅草棚,几把长椅,几张桌子,这是肖先生平时教书的地方,屋门打开,肖先生素衣纶巾一副儒生打扮,站立庭前气度非凡。
姜大夫心知肖先生年长于他,但看模样却要小他十数,心道一声圣人果然非我等凡夫俗子能比。
抱拳拱手深施一礼
“见过老师!”
肖先生侧身一步让开姜大夫。
“你我并无师徒之名,十二年前你沦落此地谋生无法,我传你岐黄之道时已说这是汝等因果,你学此道必定孤独终老,若跟我行了师徒之礼,以你命格,怕是难得善终。”
老大夫双眸惆然。
“可我这些年救人无数,天道向善,为何不能安享晚年?”
“此生之果非今世之因,你这一世所修福报,怕也只是还了前世的孽债。”
姜大夫欲言又止,肖先生神人一般,虽不知自己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但是他知道肖先生从不说假话。
“我今日前来是求先生救人的……”
儒生沉吟一下,自己虽非凡人,却依旧参不透因果,但他深知,这女娃中毒便是要将自己拉入局内的变数……
永宁镇,郡守府,张义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前,看了看门口的双花大石狮子,走上门台便要敲门,一时间这手却落不下去……
“孩子你记住,此生不要与王家人有任何来往,这是你爹生前留下的训诫。”
娘亲的话回响在耳中……
想起床榻上垂危的妹妹,看来自己注定是个不孝子孙,未让娘亲走前吃上一颗枣子,如今连爹留下的遗训也没守住。
张义单手扣了扣门环,片刻,门内脚步声传来,大门虚开,一个老管家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张义,此时的少年衣裳以被风雪打透,满身污渍,双手血肉模糊。
“小哥,你……你是张义?!”
老管家一惊,辨认出来人身份。
连忙出门搀扶,毫不在意张义这一身风尘,玷污自己绫罗,进院以后便喊
“快禀告老爷,张义少爷来了,张义少爷来了!”
府上灯火通明,三进的大宅子富丽堂皇。
此等大富之家却因为一个穷苦少年,忙成一团。
张义坐在厅内,有人端茶倒水,有人包扎伤口,张义不言不语,任由这些下人摆弄。
少年身心俱疲,但此刻,已然顾不得疲惫。
在管家的指引下,王郡守从内厅快步走了出来。
见到少年,王郡守百感交集,张义起身行礼,郡守一把扶住。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郡守面带愧疚,家仆们从没见过老爷对谁这般礼遇,只得静立默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义虽然心惊王郡守的态度,但是此刻也不想深究原因。
“郡守大人,小人这次前来是为了向您求一宝物救命!”
“没什么求宝一说,孩子你直说便是!”
“……我想要……千年灵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