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只羡侠客不羡仙 小说:玄幻 作者:空城戏 简介:这个江湖总得有点“侠气”才好看,自毁双目的王天师变成了算命骗钱的王半仙;战功无双的大将军为了守城之诺力竭身死;背着千古骂名的棋圣国师;葬剑退隐的天下第一剑客;抛妻弃女的神匠……破落少年背着一把残剑,提着一壶浊酒把这个光怪陆离的江湖看了个真真切切…… 角色:张义,王半仙 《只羡侠客不羡仙》第1章枣树长高娘前老免费阅读 腊月初七,冬至。一个少年披着...
二十年前,河西村来了一对落难的夫妻。
落难夫妻饥肠辘辘,便向村民求助。
也是命中注定,二人敲响了村东口第三家的房门,院内一对夫妻招待了他们,就是现在的徐寡妇和她的丈夫……
落难夫妻虽一身疲态,穿着粗布长衫,风尘仆仆,但是看言谈举止却不似普通百姓。
乡野山村,虽是粗茶淡饭,但落难夫妻也是狼吞虎咽,不住的道谢。
饱餐一顿之后,丈夫从包里取出一枚金锭,毕恭毕敬的交给救命恩人,算是报答一饭之恩。
……却不想自己竟会因为这一枚金锭赔了性命!
王半仙娓娓道来……
“有时候,在利益面前,善心……就显得一文不值!”
汉子拿着金锭,又看了看落难夫妻沉甸甸的行囊,一时贪念,起了杀心……
趁夫妻毫无戒备,图穷匕见,不想那落难的男子虽身体虚弱,却是习武之人。
汉子一刀竟未伤及要害,落难女子大声呼救,村落甚小,不一会儿,村民们就把这一户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人救下这对夫妻,村里的几个长者大发雷霆,将恶汉押进祠堂,欲施以家法。
奈何这世上有贪心的又岂止那恶汉一人?
没人知道那一日村中的几位长者在祖宗牌位前和恶汉谈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这对夫妻就从村里消失了……
“那对夫妻去了哪里?”
少年追问。
王半仙长叹一声,伸出一根手指。
“一人……一刀!”
“赃物,平分!”
两人陷入了沉默。
“那时……我爹……”
少年吸了一口冷气,没了下文。
“你爹是那之后才来河西村的,你娘是永宁镇的姑娘,他二人也是这村内少数手上没有沾血的人。”
少年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半仙面露难色……
“唉,他们真当天地间无有报应?不久,恶汉离奇暴毙,小儿子溺死,当时主事的长者也接连离世,村民人人自危,徐闽成了寡妇,性格大变,虽然嚣张跋扈,但却独善其身,只是人们不知,其实……那时的徐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恶汉之妻了。”
“婶子是那落难夫妻的冤魂?”
“非也,非也,徐闽是这西河河灵,而这女娃,才是那对夫妇的怨灵。死去的夫妻蒙受了天大的冤枉,天道轮回,本应降灾灭村,河灵心中不忍,出世杀死了恶汉一家,还有村中的几位长者,这才平息了天怒,那对夫妻的英灵不泯,最终化成一个幼童……便是这女娃娃。”
张义看了看院中举着风车咯咯笑的妹妹,百感交集。
半仙仿佛知道了徒弟心中所想“只是那徐闽也不知道,这个女娃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这么多年,怨气早就散了,也可能是上苍不忍,才让这股灵气化作血肉之躯,这个女娃只是那对夫妻生命的延续,就像是……他们的孩子一般。”
王半仙思索良久,不由感叹。
“这天下间哪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带着怨气降生?纵是血海深仇也比不上子女平安。”
张义看着妹妹,女娃鼓着小嘴,把风车吹得团团转……
郡守府,内院。
“小少爷,外面凉,还是屋里歇着吧。”
老管家面带笑容伸手招呼道,锦衣少年跺了跺脚,震掉鞋绑的污雪,走进房中,硬底的靴子在地上留下排排足迹。
“少爷为什么总穿这种不舒服的鞋子?换一双软底的岂不轻快?”
老管家在王家多年,跟王冕说是主仆,却好似长辈和孩子。
锦衣少年微微一笑。
“硬底鞋,穿着踏实!”
少年进屋,只见得哥哥和父亲一脸凝重,那个哥哥带回来的丫鬟低头立于门旁。
父亲手中拿着一绢锦帛,双手气的微微颤抖……
“逆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哥哥王昊不卑不亢。
“孩儿只想保住王家!”
那一刻父亲苍老了很多……
这个半生戎马的男人面对自己的长子犯了愁……
王郡守摆了摆手示意王昊出去,王昊拱一拱手,一声不吭带着丫鬟退出房门。
虽与弟弟擦肩而过却未看少年一眼。
哥哥不像自己那般顽劣,从小便优秀得耀眼,无论是读书还是练剑,虽仅年长自己不多,但两者的差距却只能让自己仰望!
郡守长子王昊,三岁习剑。六岁便被称作剑道天才。
九岁挑战护院统领,惜败。
十岁自创一式“青莲留影”,再战统领,一剑退敌。
十三岁出镇拜师,十六岁入都为官,如今衣锦还乡,风华无限。
哥哥王昊一直都是自己的榜样,王冕的记忆中哥哥总是摸摸自己的头,“小子,教你那招青莲留影学会了吗?”
王昊自幼不爱练武,只是呵呵的对着哥哥傻笑,哥哥也总是假装发怒,然后无奈的敲敲弟弟的额头。
“算了算了,学不会就学不会吧,将来哥哥保护你!”
只是这次哥哥回来,王冕却觉得哥哥离自己很远。
王郡守无力的坐在正厅,看了看王冕。
递过手中的锦帛……
“你在想什么?”
王半仙听张义不言,便打趣问道。
“我在想……师父你为何而来?”
大老远跑来,告诉自己这样一个故事。
肖先生做不出,王半仙也做不出。
高人,终是讲究个身份排场,不会随意临泽,尽管这两个高人一个比一个落魄……
“老瞎子的故事还未讲完,但是剩下的事你可要去问那倔书生了,我已经说过,自己是为了等人而来!”
少年知道自己的师父又在故弄玄虚,也不多问。
这人……并没有等太久。
冯掌柜提着一把杀猪刀来势汹汹,张义看了看那把刀子,心中也是发怵,却不想平日见人满脸堆笑的冯掌柜抡刀便砍,他的目标……竟是女娃张瑶。
张瑶吓得哇哇直哭,张义赶紧去拉冯掌柜。
虽然少年力不小,但却打不过这一身横肉的肉铺老板,冯掌柜好像不认识张义一般,一副谁挡我我就宰了谁的架势,张义拉他不住,一旁的王半仙也赶紧上来帮衬。
冯掌柜摆脱不了两人,好似疯了一般,抡刀就要砍张义,张义躲闪不及被划了一刀,冯掌柜还不收手,举刀就砍,王半仙赶紧伸手一挡,只觉得手中一凉,拇指被齐齐切掉,半仙疼的直哆嗦,但是这一老一少怎敌得过一个彪悍壮年?
冯掌柜对着张瑶手起刀落,但这刀却悬在空中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一个素衣儒生跨门而入,儒生瞟了一眼冯掌柜脸上带怒。
“哼,孽障!”
一声呵斥,冯掌柜神态大变,一如往日的憨相。
“你这么个赌法,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儒生看了看疼的直哆嗦的王半仙,手指一点,王半仙的伤口的渐渐止血。
半仙脸色苍白,咧嘴苦笑。
“老瞎子命不该绝,逢赌必赢!只是这眼瞎了看不见轮回,如今手残了,指也掐不了了,只能靠徒弟养活喽!”
张义看着师父的手虽说血已止住,但这手指却回不来了。
少年跪求儒生,“圣人,求您施个神通,医治师父的手!”
却被半仙一把拉起。
“不必求了,没一根手指,不耽误喝酒!”
儒生握紧了拳头,凝视着半仙。
“多谢师弟救命之恩!”
纵是这般惨相,半仙还是一副嬉笑模样。
儒生微怒“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来,你就不会出手,你不出手,这女娃的命就没了。”
少年没想到眼前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竟然是同门师兄弟,但师父的手竟为了他们兄妹……残了。
半仙知道徒弟所想“傻徒弟,师父早就是个废人了,废上加废,无伤大雅。”
“只是以后就得靠你给师父赚酒钱了。”
张义终是不争气的流下泪来……
王冕接过锦帛,黄色的绒锦雍容华贵,王冕看罢上面的文书。
“爹,这是?”
“唉,你知道为什么爹从不阻拦你和张义交好吗?”
王郡守徐徐讲来。
“多年前,东都齐公初坐帝位,外方诸侯虎视眈眈,阁内重臣各怀鬼胎,齐公为了平外攘内,于外,遣名将驭五都铁甲平定各方诸侯,于内,又秘密组建了一支隐卫负责暗杀权臣,而我和张义的父亲……便是这隐卫中的一员。”
隐卫自诩守护王权,手持利刃,杀伐果决。
一夜之间,当朝两大权臣惨遭灭门,两百一十三口无一生还,一时间,都城风声鹤唳,臣子人人自危。
那时有一位重臣名叫易梵,想连夜将自己的家人送出城去,但却晚了一步。
隐卫半路劫杀,护卫抵死反抗。
可是隐卫个个武艺高强,片刻便清剿干净。
易梵的幼子便成了俘囚,做了齐公的筹码。
……
那一日,齐公指着院内的铜鼎问易梵。
“早知爱卿厨艺高超,孤王尝遍天下美食,唯独不知这人肉的滋味,可否请爱卿为朕烹制?”
说罢,隐卫将易梵年幼的儿子带了上来。
易梵为了府内大小的周全,忍痛将孩子投入了沸腾的铜鼎……
齐公这一手震慑朝野,一时间庙堂无人敢言,可是经此一役,有些隐卫的想法……却发生了变化。
隐卫中有一支精锐小队,共有五人,一日他们接到密令,追杀乱党余孽。
在统领的率领下,一路往东,赶尽杀绝,虽清剿了大批乱党,却也见证了百姓疾苦。
半个月后,这队人马来到一处村落,细细查探,却发现乱党已葬身于此。
本以为会就此作罢,却不想统领说乱党身怀一件重要证物,可以威胁君王,如今葬身此地,免不得节外生枝。
于是,下令屠村!
几人看着河边戏水的孩子,虽然清苦,却无忧无虑。
想起那日被投入铜鼎的孩童,冷血的隐卫动了恻隐之心,他们见过太多哭泣,但是那个孩子,父亲将他抛向铜鼎那一刻……他在笑!
那种笑出自对亲人的信任!
王权之下又岂容天真!
接到命令,统领身旁的隐卫一时犹豫,却不想背后一凉,统领手起刀落,隐卫直接重伤。
余下四人大惊,统领面无表情“违令者,斩!”
几人却没有动手,这其中最年轻的隐卫拔出秀刀,直指统领……
“恐怕,大人这次是想把我们都杀了吧?”
统领没有说话,身为“执刑者”
……隐卫比任何人都明白鸟尽弓藏的道理。
生逢乱世,杀手是掌权者的利剑。
今天下太平,杀手就是掌权者的污点!
那一日,血染西河。
这一战无关仇怨!
统领满身刀伤立于河岸。
“既然活下来的是你们,那你们就替要隐卫活下去!”
统领身死而不倒,满身是血宛若罗刹,唯有插在地上的秀刀熠熠生辉!
王郡守面带苦涩“我和张义他爹张铭就在期内,若论武功,我们一起都不是统领的对手,但是我们赢了,或者说统领本就打算把活着的机会留给了我们,他这一死,便是尽了忠,也还了兄弟情!”
隐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对着插在地上的秀刀重重一拜,自此五人以兄弟相称,只是大哥的命要兄弟们替他活下去!
四人在这里安顿下来,因为统领说过这里有一件可以威胁君王的证物。
“那你们找到了吗?”王冕问。
“找到了……”
几人在这里如寻常百姓一般生活了几年,自己和张义的父亲都已娶妻。
但是一个不速之客却打破了这份平静。
一个十几岁的俊美少年找到了自己,少年年龄不大,却表现出了常人难有的城府……
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少年星河一般的眸子。
“那个东西……保不住你们,交出两个替罪羊,可保你们太平。”
五都铁甲已在城外百里,顷刻间便可踏平村镇。
自己本想做一回舍生取义的英雄,却看着刚出世孩子犹豫了。
最终,自己选择做了一个背信弃义的懦夫……
自己和张铭活了下来,可是张铭却再也不拿自己当兄弟。
自己做了郡守,张铭回到河西村做了耕田农户,默默守着那条浸着兄弟鲜血的西河。
王郡守感叹一声。
“这次你哥哥回来就是要拿走那样东西,交出它,我们王家可以明哲保身,但是这村镇恐怕难免涂炭了。”
儒生挥手去了禁制,冯掌柜看着王半仙和张义这对集市上的老邻居,无力的坐在地上,眼中没有半点愧色。
冯掌柜嘴中叨念着“河西村亡了,永宁镇也亡了,仇也报不得了!”
又看看张义:“小子,这女娃是个祸害,是个祸害啊……”
说完便疯了一般跑了出去!
张义抱着惊魂未定的妹妹,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师父没有说话、
儒生双唇未动,但声音却传入半仙的耳朵。
“为什么要骗你徒弟?”
王半仙心中应道“师父当年不也是骗了你吗?还有……读圣贤书的人也学会偷听了?”
儒生面无表情拂袖而去……
王半仙被张义接到了自己家中,这里也成了他的家。
闲来无事逗逗张瑶,再教张义些本事,倒也清闲。
张瑶心地纯良,深得老头子欢喜,半仙腹内容海,每天都能给张瑶讲些好听的故事。
“ 师父,你真的是肖先生的师兄?”
“如假包换。”
……
“那你和肖先生谁厉害呀?”
张瑶探着小脑袋打断了师徒的对话。
“哼!若是动起手来,两个书生也不是我老瞎子的对手!”
王半仙捏着胡须,一脸不忿。
张义一脸鄙夷,但是看到师父手掌上为了救他留下的伤,心中酸楚,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