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只羡侠客不羡仙 小说:玄幻 作者:空城戏 简介:这个江湖总得有点“侠气”才好看,自毁双目的王天师变成了算命骗钱的王半仙;战功无双的大将军为了守城之诺力竭身死;背着千古骂名的棋圣国师;葬剑退隐的天下第一剑客;抛妻弃女的神匠……破落少年背着一把残剑,提着一壶浊酒把这个光怪陆离的江湖看了个真真切切…… 角色:张义,王半仙 《只羡侠客不羡仙》第1章枣树长高娘前老免费阅读 腊月初七,冬至。一个少年披着...
“为何郡守要我叫您四伯?”
对于父亲的事,张义做不到沉默。
“因为我和你爹……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只可惜,我愧对于他,没脸再认这个兄弟。”
王郡守满面愁容。
“小义,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今日之后,你可以再也不入王家,若是有急,只需托人带句话来,这整个王家都听你差遣。”
少年摇摇头……
“小子福薄,向郡守大人求药已是不孝之举,况且今日,我能知我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已然知足。”
陈莽在园中四下查探,府中侍女众多,陈莽睁大眼睛生怕看漏,可是偌大的郡守府竟没有佳人的半点影子。
陈莽不比张义凡事有度,一不做二不休,假借游园的名头,溜进了内宅。
郡守府不比其他官邸,郡守老爷善门大开,乐善好施,没有一众武卫驻守,只是在前堂雇了几个护院,陈莽进了内宅见佣人稀少,更是如鱼得水。
内院中心是一座假山,陈莽猫腰伏在假山之后,猜想着自己的美人会在哪里,只听得回廊环佩叮当,探头一望,不正是自己那朝思暮想的小丫鬟嘛。
陈莽整理了一下破落的衣冠,抻了抻皱巴巴的裤腿,学着那些文生公子的样子,一步三摇,向少女走去,少女看看来人脸上带笑。
“姑娘可曾记得我?”
“记得。”
少女灵动的眨了眨眼“那公子可曾记得我们的约定?”
“怎敢忘记?”陈莽心中鹿撞。
“姑娘是天上下来的仙子,那天看到的事陈莽定当守口如瓶,只是我想……”
“想什么?”
“想讨姑娘做媳妇!”
陈莽的胆子,张义一直非常佩服!
少女听罢也不恼火。
“可我要嫁的人,是那一呼百应的当世强者。”
陈莽一拍胸脯“我就是那一呼百应之人!”
少女俏皮一笑“那小女子就敬候公子佳音了。”
少女的眼神往旁边瞟了瞟,然后顺着回廊走去。
陈莽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只见张义远远的走来。
“谢完郡守大人了?”
张义点点头,看了看小丫鬟的背影。
“她不像个丫鬟。”
“当然不是丫鬟,这是我的媳妇,你大嫂。”
张义白了陈莽一眼,常年在集市,大户人家的丫鬟张义见过不少,走路迈步短而快,可眼前这个丫鬟正好相反,倒有几分军人阔步的意思,少了一分娇羞,多了一分飒爽。
少女也不知二人在谈论她,推门进入大公子的房门。
王昊正在屋中饮茶,见丫鬟进来慌忙起身,抱拳行礼,来了个主仆倒置。
两少年踏出高高的门庭,富贵贫贱,一步之遥,奈何那门框高得吓人……
王冕从厅内快步奔来。
嘴上喊着“二位兄弟留步。”
仓皇之态像极了市井中人,全无半点大家公子风范。
三人相对,心内感慨万千。
曾经的三个市井小魔王,如今相见,却连表情都难以自然。
“年安。”
三人抱一抱拳,纵有千言,能说的话也仅此而已……
王冕一脸失落……
两人默不作声走在青石板路上。
“你为何疏远王冕?”张义问陈莽。
自己疏远王冕是因为父亲遗训,可陈莽为何也要疏远王冕?
“可能……是因为我们长大了吧!”
陈莽言语沧桑。
张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陈莽想起那一日自己在河里摸鱼,见远处一只马队走过,孩童玩心重,便溜过去,想看一看高头大马,却见自己的兄弟王冕坐在马上一身锦衣。
饶是陈莽见识短浅也能看出王冕这身打扮的华贵,看着自己卷起的裤腿,和身上的泥污,年幼的陈莽只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兄弟,寒门贵子终究是两个词!
一个月后,破庙。
“师傅你见过侠客吗?”
张义放下手中的竹签,这几天王半仙教了张义求签问卜,可无外乎都是一些察言观色的伎俩,跟神通扯不上半点关系。
“侠客?没见过!”
半仙想了想。
“那师傅见过仙人吗?”
“仙人?见多了!”
张义悻悻耸肩,在师傅这里得到了和说书先生那完全不同的答案,少年有些疑惑。
……
前几日陈莽找到自己信誓旦旦。
“不久我就会离开镇子!”
张义没有出声。
“我要学书中说的那样,寻名师访高友,做一个名动天下的剑客!”
陈莽目光灼灼。
“你有剑吗?”张义看了看陈莽。
“没有!”陈莽说得理直气壮。
“在外面劫富济贫会被打断腿的……”
两个少年哈哈大笑,只是这笑中带着七分离愁……
少年回神。
“师父能借我些钱吗?不用还的那种?”
张义看了看王半仙。
半仙一口老酒呛在嘴里。
“咳咳,你要干嘛?”
“铸剑!”
镇里最好的铁匠和陈莽是本家,陈师傅是个性如烈火的汉子,张义经常给铁匠铺送柴,陈师傅总是赤着膊,手持铁锤,双臂生风,烧红的铁胚在铁锤的击打下火星四溢。
张义站在铁匠铺门口,陈师傅放下手中的铁锤。
这少年他见过多次,只是此时他的肩上没有那一担木柴。
“我想铸一柄剑。”
“什么样的?”
“最好的那种。”
“要这么好的剑作甚?”
“还一份救命恩情!”
陈师傅没有细问,只是活动了一下肩膀。
“帮我拉风箱。”
张义挽起袖子,气沉丹田,沉下身子,拉动风箱,风助火长,陈师傅继续抡锤。
“剑有两刃,一刃对人,一刃对己。”
陈师傅振振有词。
张义仿佛想到了什么,停下手。
“陈师傅,能不能只开一面刃?”
陈师傅一笑“好!”
西河岸边,少年将手中的剑交给陈莽。
陈莽随意接过,铁剑出鞘,心叹一句这应该是陈铁匠能做出的最好的剑了吧。
看着古怪的锋锐,陈莽紧紧握了握这刀不刀剑不剑的古怪兵器。
“老二,待我回来便把那整条街买下来给你开肉铺!”
张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莽。
然后抬起腿,一脚踹倒了持剑的破落少年。
“十年,你欠我一百五十三文,这一脚算是把账清了!”
陈莽坐在地上痛的直咧嘴,眼中莹莹,放声狂笑。
“若是有朝一日你再去郡守府,帮我带句话给你嫂子,让她等我!还有……告诉王冕那小子,他还欠大哥一条烤羊腿呢!”
陈莽笑着爬起来,也不拍去身上的尘土,便淌着西河水向对岸走去。
河水刺骨,陈莽背对着张义抹了抹眼角,头也不回……
该死的天气,风大迷眼!
西河不宽,片刻陈莽便走到对岸,忽然转身大喊。
“张义,你可要好好活着,那一百五十三文,等老子回来了,就是摘了天上的星星也把账给你顶了!”
入夜,张义站在庭院,静静看着漫天繁星,张瑶拉了拉张义的衣袖,将刚刚出锅的烤白薯递给哥哥。
“哥哥在看什么?”
“看这天上的星星……有没有一百五十三颗!”
“一,二,三,四……”张瑶伸着小手数了起来。
河西村很小,小到谁家有个婚丧嫁娶都是村内的大事。
徐寡妇死在家中,手中捏着一道不知是从哪里求来的平安符……
村里人没文化,这写吊文的事便落到了肖先生头上,徐寡妇在村里无亲无故,村民筹钱给徐寡妇打了一口薄皮棺椁。
张义扛着白幡,眼中含泪,活脱脱一副孝子模样,儒生递给张义一张黄表平安符。
“这应该是她为你求的。”
下葬那天,张义见到一个熟人,肉铺掌柜拖着自己那一身肥肉号啕痛哭,两人相好多年,却碍于身份没有拜堂成亲。
王半仙念完度经,众人散去,只剩下张义兄妹和肉铺的冯掌柜。
娘亲走后徐闽变成了少年最亲近的人。
徐寡妇丈夫走的很早,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听说她有个儿子只是很小的时候在西河溺死了,寡母遇上孤儿,自然是把张义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有加。
小的时候陈莽带着张义和王冕去地里偷瓜,村里的老黄狗追着三人一阵狂吠,三个孩童被追的满田跑,张义脚下一滑绊倒在地,老黄狗扑上来,露出獠牙。
陈莽见兄弟有难,抄起地上的石头便扑了上去,与黄狗滚成一团,王冕也不含糊,拿起手中的瓜就往恶犬头上砸。
三个孩子和一条老黄狗拼了命,老黄狗咬着张义的腿,鲜血直流,王冕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掰狗嘴,却怎么也掰不开,气的狠命踹黄狗的肚子。
最后陈莽双手举起田边石头,狠命的砸了几下狗头,那老黄狗眼中充血,松了口!
徐寡妇给三个孩子做了包扎,拉着三个小娃娃,去黄狗的主人家破口大骂,徐寡妇的嘴在村里出了名厉害,骂的狗主人连连赔罪!
三个孩子倒是像看戏一样笑颜如花,拖着自己打死的战利品,招摇过市。
徐寡妇在院里支上火堆,帮三个孩子烤狗肉,三个孩子闻着狗肉香,直咽吐沫,徐寡妇像母亲一样给他们擦手擦脸,讲故事。
三个孩子看着烤得冒油的狗肉,听着徐寡妇讲的故事,就像是小时候张义坐在院里的板凳上,娘亲哼唱着童谣,拿着竹竿给他打枣子吃。
没有不透风的墙,冯掌柜和徐寡妇之间的是村里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那徐寡妇的嘴村里没几个人招惹的起……
冯掌柜哭的撕心裂肺,脸上的肥肉拧成了一团。
张义拍了拍冯掌柜,冯掌柜哭声更甚……
肖先生看了看王半仙,整个过程王半仙除了念经之外一言不发,对一个话痨来说,这番光景,实属少见。
儒生骨子里固执的不行,纵使察觉了半仙的异状,也不开口。
王半仙停下脚步,转身冲着儒生咧嘴一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着不着急?”
儒生一言不发。
王半仙知道儒生的脾气,指望他先开口,除非是天塌了下来。
“你说……她是怎么死的?”
“天道轮回。”
王半仙摆一摆手。
“非也,非也,此乃人情世故!”
儒生鄙夷。
“妖孽何谈人情?”
“要不要跟我这老瞎子赌一局?”
儒生没有说话。
王半仙笑容收敛。
“你赢了,就当无事发生。若是老瞎子赢了,我死之后把我那笨徒弟送出永宁村!”
“好!”
儒生答得干脆,不是肖先生争强好胜。
而是……因为
师兄的的那句“我死之后”让他没法拒绝。
见冯掌柜哭的像个娘们,少年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妹妹张瑶倒是异常的安静,看着徐寡妇的坟墓发呆。
冯掌柜哭够了便站起身,看了看兄妹,眼神涣散,仿佛丢了魂一般,那样子吓得张义没敢吱声,张瑶本能的躲在了哥哥身后,冯掌柜收回目光,拖着无力的身体走上出村的小路。
张义的家门已经几年没有人敲过了,听到嘭嘭的敲门声,不仅张义不适应,连破旧的木门也不争气的掉下掉下一层灰尘,张义开门,发现王半仙灰头土脸的站在门口。
“师父?”
王半仙整理一下自己的粗布道袍。
“你家这破门是土做的吗?”
半仙作为敲门人首当其冲,连胡须都浸了尘土。
张义还在思考师父为何而来。
半仙自知徒弟心中所想,”来你这等一个人,仙人到访,不觉得蓬荜生辉吗?”
张义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看。
“您是怎么过来的?”
师父是个盲人,而且每次张逸想请师父回家都被半仙拒绝了。
半仙能自己找到他家,倒是神奇!
王半仙俨然一副高人模样,手指天空,暗示自己踏云而来。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少年不想师父还有这等能耐,心中敬佩更甚。
此时河西村口。
一个儒生缓步慢行,肖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
嘴中嘀咕着“瞎了就少走动,一把年纪了还要麻烦别人扶你!”
王半仙进入院内打了个喷嚏,也不知是谁在背后说三道四!
张瑶探出小脑袋看了看王半仙,家里除了那陈莽很少来人,可陈莽哥哥从不叫门,每次都是翻墙进来,递给自己几个好吃的瓜果,然后不由分说拉着哥哥就走。
今天来了个灰头土脸的老爷爷倒是新奇的紧。
王半仙仿佛能看到张瑶,哈哈一笑,从袖子里变出一个大蟠桃,这季节,这种水果见所未见。
小女娃眼睛发亮,跑到了王半仙身边,低头去看半仙空荡荡的袖子。
王半仙把手中蟠桃递给女娃,张瑶不依不饶,顽皮的伸手去袖中翻找,半仙也不恼火,伸手摸了摸张瑶的小脑袋。
“你是神仙吗?”
张瑶眨了眨眼。
王半仙喜笑颜开“比你那笨蛋哥哥有眼力!”
王半仙双目尽毁样子虽不怕人,但也称不上讨喜,但是小女孩却很喜欢这个盲眼长者。
“你跟这小娃娃生活多久了?”
“第七年了。”
小女娃捧着大蟠桃咯咯直笑。
“徒儿啊,若是师父告诉你这女娃是个不祥之人,你该如何办?”
“瑶瑶说是我的妹妹,更像是我的孩子,这天底下哪有父母嫌弃孩子的?”
王半仙手指轻敲桌面“善!”
“因为这女娃让你只做得我半个徒弟,已经是救了你一命,就算是不祥之人,也可能是你的贵人。”
王半仙脸上含笑,又从袖中掏出一个风车。
女孩哈哈鼓掌,半仙将风车递给女孩,张瑶接过来,在院中边跑边笑。
“你可知……这女孩的生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