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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咫尺走廊的买卖

这天，刚踏进红牌坊底下，便被人盯上了。身后有位穿油夹克衫，戴防风镜的中年人，很合适的伪装，脚上那双高档皮靴是唯一的败笔。这样马虎的人，根本不适合当侦探。可话说回来，不定他也没那么嫉恶如仇，只为混碗饭吃。塔米诺若无其事地留意周遭，便发现了这位侦探。他一边同摊贩讨价还价，一边用余光瞄着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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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警探晕头转向不难， 唯有奥吉太引人注目。塔米诺便令其去茶楼里坐着。自己很快甩掉警探，去‘咫尺走廊’。一辆尘封已久的拉客汽车靠着路边，那地方有条斜巷子。塔米诺穿梭而进，在铁栏边有只‘看门狗’。一位粉色头发的‘瘦猴子’，面目可憎，右眼被一道疤痕贯穿，左眼外安装了观察仪——一种视力补充装置。他打量着塔米诺，斗牛犬在狂吼。才不耐烦地问：“要买些什么？”

​“我找半藏先生谈笔买卖。”

​“这里没有你说的人。——只有六条银鳕鱼，三件阿瑞斯轻甲，另外还有四枚铜钱。”

​“是从故乡带来的货吗？”

​“哪有‘吃鸡蛋问母鸡是谁’的道理，只说你要的东西？”

​“称三斤三两的碎鱼肉。”这些是寇扎德让对的暗语。塔米诺在进入‘咫尺走廊’前，必须同守门人声明不寻常的来意。

​“跟我走！”瘦猴子脑袋一歪，示意跟上他。

​从涂鸦门进去，首先便能看见紧挨的居酒屋。大开的门内，有端庄而典雅的女人向来客微笑。塔米诺的心，就像那歌姬耳畔的点翠步摇，晃来晃去。接着他的心思跑到了九霄云外。直到守门人提醒他：“到了，正是这家！”塔米诺忽焉清醒许多。这家古玩铺，招牌为黑底金字的。一位佝偻的老者，斜靠着透明柜台，专心为个铜胎珐琅瓶做防护。他穿着藏青长袍，抬起头的时候，竟矍铄无比。尤其那双沉静的眼睛，显现着极其丰富的阅历。

​“这瓶子你卖多少钱？”

​老头谨慎地将瓷器收回方匣，才开口说：“无价之宝，谁来也不卖。”而他身后的货架上还有不少同样的瓶子。“你有何贵干呢？”老头眼中掠过一丝狐疑。

​“你就是半藏先生？”

​“你要做些什么骇世惊俗的伟业？孩子。”老头轻轻地抚弄长髯，严肃地等着塔米诺要讲的话。能找到这儿，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常常幻想‘颠覆运动’，‘文艺复兴’以及‘重建’此类的字眼。说实话，即便能发展壮大，也会因敌人略施小计，而答应招安。

​“谈不上，我只是想打听几位‘买人’的主顾。”这话倒是让半藏老头没想到。

​“这生意可轮不到你插手。现在离开，我还能保证你活着出门。”

​“我想您误会了”，塔米诺抱歉地笑着，“我运来一位奴隶，他有着巨人血统。一旦出市，定是抢手货！所以先到这儿跟您打个招呼。也别说我不近人情。”这番老道的话，使得半藏轻微一笑。他随手将电子记录令牌投在半空。“我可以为你推荐”，他说着便在上头翻查，“这位，彼德罗维奇先生，他出价一千五百万，聘请一位战士，长期有效。只是”，老头稍作停顿，又继续说：“恐怕你有命挣，却没命花。”就在老头要越过此个招募启事的时候，却被塔米诺制止。“把他的地址留给我。”老人没再多言，越高的收益代表着越高的风险，而且，谁又愿意花大价钱只买一位奴隶，此事必有蹊跷。再看那人的名字彼德罗维奇，也许是买家的姓氏。在圣诞大都，彼德罗维奇这个姓可是既显贵又遭人唾骂。

​奥吉已不在茶楼。找了半天，有当街上耍拳脚功夫的，倒让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等着。直到侦探对空鸣枪，才引起不安的骚动。有位戴尖顶宽缘帽的魔女，和两名侦探打斗。她处在下风，右手拿把赤炼刀。然而对面两位，各自一把P320式鲨痕枪。魔女的肩膀已遭受弹击。她刚才的两道剐蹭，却只将侦探前胸的赫菲斯托斯级轻甲砍化。而那把‘赤炼刀’上的红焰已重燃。竟如此游刃有余。显然，魔女拥有神的血脉，体内潜藏着遗留之力。

​创世之后，神之子女在暴民发起的战争中得以幸存，而后成为一股神秘莫测的势力。他们或被称为巫师，或被叫做通灵者，不同的国度对这些人有不同的称呼和叫法。但总而言之，他们都是异端，被所有人唾弃。他们所作的一切都被视为是邪恶的，他们的出现所引发的毒害甚于洪水猛兽，甚于瘟疫天灾。总而言之，这些人从未被善待，却坚强地生存。

​刚才她凭空引燃了空气。塔米诺留意着种种细节，也不由暗暗惊愕。只靠稀薄的一层火星，却已使侦探晕厥过去，也让她奇迹似地扳回局势。不过，另外一名侦探横空而起，手中带把镔铁直刃。她有些精神恍惚，似乎难以应对。就在此时，利刃竟被弹至地上。塔米诺挡在女孩跟前，好心提醒侦探：“你的同事快死了，长官；而且，你没能耐带走这个女孩！”侦探并没退让的意思，而是要殊死一搏。塔米诺略表遗憾，快速拔枪，使了个障眼法，却早已扣动袖内机关。三只锥刀‘嗖’地齐射而出，侦探应声栽倒。然而，塔米诺并未注意到制高点的枪手。高速转动的马格南子弹，穿透了他的衣料，最后在贴身的轻甲前停步。“咯噔”一声，便击碎了肋骨。塔米诺吞住嘴角的血滴，仍没有找到枪手的位置。而现在，他像只惊弓之鸟。

​“猎人，猎人！”是奥吉低沉的喊叫。魁梧的巨人迈着大步伐，显得极为焦急。他不愿再眼睁睁地让周遭的人无故牺牲，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枪声骤响，奥吉奋力跃起，随之像块巨石般，重重砸向地面，击起碎屑和尘烟。“喂，随我来！”魔女对两位仗义之士大喊，但他们已是笼中之鸟。增援的人将此围得水泄不通。接着便有谈判专员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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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第二颗子弹卡进奥吉的肩胛骨；但现在，他手腕的铁箍像藤蔓般继续生长，随即，甩动一辆橙色甲壳虫轿车，砸向警车布起的防线，然而轿车落地的瞬间化为火球，是魔女动了手脚。逞强之举并没多大效用，换来的只是一阵密集的扫射。借此机会，枪手再次扣动扳机，第三发子弹的攻击目标是魔女，却被奥吉的手臂弹飞——从铁箍中延伸而出的金色藤蔓，交错复杂，裹着奥吉的手臂，很轻易便化解掉重狙的威力。

​塔米诺踹开半掩的门，逃进商店里。“米瑞儿！”对面的男人对此极生气，魔女的这通电话不知能否找到救兵。即便她夸下海口：“骑士巴登会解决一切麻烦”。随后她便赔起不是，还跟巴登撒着娇，不甘心地说：“人家——知错了。”一边连连地点头；一边却咬牙切齿，捶胸顿足的。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塔米诺将轻甲上的子弹取下，并将其收好。他每次都会如此，这算是敌人送给他的教训，值得自己铭记。

​米瑞儿心里捏了把汗，直到外头有‘嘚嘚嘚’的马蹄在响。塔米诺见到一位披斗篷的生化人，半边脸却是机械部件拼接而成，手中有支散发幽幽绿光的颠倒枪——被誉为‘死歌之刺’的冷兵，两端均安置了锋利的矛刃。下了马，径直走进来。塔米诺用枪口对准来者，米瑞儿竟兴冲冲地站起来。“巴登，在这儿！”她满脸洋溢的快活，冲进巴登怀里，也不管魔力尖帽子，让红色长发落在肩上和胳膊上，也将红扑扑的脸颊稍作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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