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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甜头

相比这村里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比起在这里任劳任怨的痛苦，他们更加畏惧外面的流言蜚语。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周易和方芷妍都能想明白，只是有些事情是这样的，只要不说出来，就能当他是假的。但能当他是假的，却不能当他没发生过！

周易说：“你很嗝——勇敢！”

方芷妍想不通吗？她也能选择像小翠一样妥协，可疼痛与屈辱以及名声都没能让她放弃！

“你去喝口水吧！”方芷妍实在忍不住了说。周易这才起身到了碗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冷水下肚，他饱嗝水嗝连着打，又在水缸里舀了水坐回去继续啃干饼。

“你，还吃吗？”方芷妍瞧着，这是第八个了。

周易打了个嗝儿嘿嘿笑道：“我才十六，正长身体呢！”

“那你很厉害啊，你是周易吧！”见周易抬头，她带伤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两岁会说话，三岁熟读四书五经兵书权术，五岁能与书生辩驳黑白，七岁能破案，十岁入锦衣卫、十三升总旗，十五升百户。”

“这么嗝——熟悉我啊！”周易不是头一次从被人嘴里听到自己了，他只能无奈苦笑。看似风光无限的破案奇才周百户，在锦衣卫过的却是人尽可指的悲惨生活。

“你跟我年纪相仿，爹爹总跟我说起你！你，很厉害！我从小就听你的事迹，听你破了这个案，听你抓了那个犯人，我都在想……算了！”她说这句时眼角的笑又没有了，周易知道他在想什么。

都是相仿的年纪，周易自小被扣上了破案奇才的帽子，她也是生在了金银堆儿里，泡在才高八斗琴棋书画的美名里，现如今帽子仿佛还是帽子，美名却不再是美名。

“我说了，你很勇敢，我很佩嗝——佩服你！”

“能不打嗝儿了吗？”周易点点头，“谢谢啊！”周易感觉他这话听让人——尴尬的！

“嗝儿——”

方芷妍瞪大眼睛，被周易及时捂住嘴巴：“有人来了！”两人一起藏在灶台后头，周易给她一把匕首防身，自己随手抄起锅铲注视门外。

从一开始周易就在等这一刻，所有人都说村庄出不去，周易就做好了打算把人引出来。方才回来时他悄悄把老婆婆身上的绳子松了些，期间不断吸引方芷妍注意力，让老婆婆成功找来外援。

只是老婆婆动作慢了些，让周易平白多打了几个嗝儿。

以他们两个人的实力自然是打不过外面那些人的，方芷妍一个柔柔弱弱满身伤痕的大小姐，加上一个看起来武功很厉害但其实只会暗地里防冷枪的周易。

所以他们得拖延时间！周易在醒来就给赵定发了信号，江湖上但凡长眼睛的都会给赵定些面子，这时候他们应该快到村外了。

老婆婆带着人闯了进来，看见她鞋底的泥土发红周易就知道事情成了。方才除了给她松绑之外，还在她身上洒了赵定灰粉。

灰粉是周易的发明，能在夜里显色也能在百日反光！但这光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只有周易、赵安、和赵定身上带的特殊放大镜能看见。三个人粉末的颜色不一样，赵安是黑，赵定是棕红。

这地方方才在那些村名身上脚底都看过了，根本没有红泥，只能是粉末与泥土的混合颜色。

老婆婆身后是十几个大汉和一个女人——红烟！

红烟着实倾城绝色，不是胭脂粉末，而是时间沉淀的红尘韵味。只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浓浓的失落和悲伤。与方芷妍不同，以往的方芷妍自信、阳光，浑身才气英风，涟涟绝艳！

红烟瞧着此刻的方芷妍，久久没有说话。周易不知道她们那一个月的“知己”是存着真情实意在里面还是只是红烟的临场发挥，只知道方芷妍微微叹了口气：“红烟，你来了！”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周易跟着说：“红烟，我打不过你。所以只问你一句，为什么选择这个村子？”

“你是想问这个村子为什么都是残疾人吧？”她嗤笑道：“恕红烟，不能告诉大人！”

周易被她戏弄了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一屁股坐到地下单手撑着锅铲说话：“你带了多少人啊？”他说话永远这样，无论怎样的情绪应对，你都猜不到他那句话里藏着谎言和陷阱。

红烟没瞒他，略有得意：“一百！”

大邺国律法有定，家养家丁不得过五十，贵重店铺不得过一百，否则以私养兵马处置。光这个村就来了一百人，落意楼不可能没个看守的。红烟背后的，是什么人？

虽然心里早早定了此事不可追究，却难免会背后一凉，总要有和他们势力对上的一天。

周易手指一动，把锅铲平放在地上，手指微微张开撑地。他突然笑得妖艳，复又拿起锅铲站起来：“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就是来了一万人，我也得跟你打！”

“方小姐，你退——”

周易戛然而止，方芷彦在听到他说要开打时，就冲着红烟过去了。招式力度都比周易要强的多，甚至干净利落的让周易想不顾场合拍手叫好。

他之所以要打，是根据对大地震动的幅度判断出这里人数不止红烟说的百人，有赵安的人混进来了，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往这边赶才干动手的。

红烟能跟方芷妍打个平手，但凭着周易的功夫对付两三个都费劲，真对付这百来号人可就不大行了。他爹就算来的再快，到时候周易都碎成渣了，就算当莲藕拼都拼不回来。

周易、拿着锅铲在人群中穿梭，他早就琢磨出来了，兵器在他手上的重量是根据兵器本身的攻击程度决定的。相比之下刀剑比锥形镖重，而镖再重通过多年练习只要出手了就一身轻松了。

而锅铲这种称不上武器的，在周易手里虽然比平常重量重上好几倍，但由于他刻意的多吃多连，力气得到大幅度提升以后，还能与人打上一打。

但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仿佛是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意识到的周易的骗局，逐渐的开始施加重力。连锅铲都不能用，还让不让人活了？

眼看身边的人都杀红了眼，周易已经有好几次都躲避得狼狈不堪。这时他身边突然响起笠年的声音：“想让我帮你吗？周易，你自己选择的路！”

“我选什么了？”周易很大程度上已经相信了笠年说的话，他就是纳闷，为什么每个人都一副我很牛逼我是老大的模样，明明自己就是个连刀都拿不起来连鸡猪都不能杀的弱鸡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头一直缠着自己真的是因为天狗的托付吗？

可放他娘的屁吧，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周易一边腹诽一边狼狈躲避着，在一个人的长剑刺过来时周易计算出自己躲不过了，下意识的一抬手——这锅铲竟然不重了！

周易不知道锅铲原本的重量该是什么，只是现在他手里拿的，就仿佛一件布衣一样轻巧。

“原来真有鬼！不是什么怪病！”

周易顾不上和笠年说话，他抓紧时间体验着“普通人”的快乐。他知道，按照他们这些人的剧本来说，接下来如果自己还不同意的话，他就会收回这种力量。而现在，周易还不能同意。

他当然想除去这可恶的力量，可他多年来与人心斗的经验告诉他，有些事情等同意了，可就不好问了！

笠年也嘻嘻笑着不打扰他，他是想要让周易好好体会体会的。一直吃苦的人只要吃过了糖，就要不甘了。

他自然想不到，周易已经洞察了他的种种计划并开始某算着怎么挖坑了！

周易身上流了不少血，全是之前受的伤。可没了怪力的束缚，他各种招式也能使用出来了，竟然还越战越勇了。

但他心里更加明确的知道，他与这里每个人都不一样。他们都只想着战斗就好了，可他偏偏是最不能贪战的那个。他要估计日后事情的发展！从怀里掏出哨子一边吹还一边抓紧时间与人酣战。

方芷妍听到哨声也才反应过来周易的情况，一转头的功夫就落了下风，红烟拿剑抵着她脖子不再动作。周易略微有些可惜的顺势被身边一个持剑的人制服。

眼下还有人嚎叫着要杀周易，周易吹着哨子想，爹啊、叔啊、接下来看你们的了。他这边想着，赵定恰好从天而降——赵定最爱从天而降，赵定说他们江湖人都爱从天而降。

“叔——”

他这一嗓子嚎醒了好几个人：红烟和方芷妍正对上眼回忆往事，打架的人群突然意识到对方来救兵了，而笠年坐在树上纳闷儿，这玩意儿怎么就吹起哨子来了？不该自己在他危急之际挺身而出给他加回束缚，然后趁火打劫让他同意吗？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赵定习惯性的挡在周易身前，见局势以稳，周易顺手就把手中的锅铲扔到地上。

树杈上的笠年：“……我接下来是出王炸还是对儿三？他是疯了吧？”

周易眼角瞟了眼气炸了的笠年，恨不得当着他的面跟他一起去撞树干。他当然不能给笠年趁火打劫的机会，如果天狗说的是真的，再结合他对自己的态度，那他最起码是不会放弃自己的。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如找个机会把天狗和怪力的事搞明白。

机会是人为创造的，这不就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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